李濠仲專欄：烏克蘭「流亡名模」之後還有艱難課題 -- 上報 / 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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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小姐 #洛札諾娃 #Digi 24 #烏克蘭名模

李濠仲專欄：烏克蘭「流亡名模」之後還有艱難課題

李濠仲 2023年03月01日 07:00:00

烏俄戰爭周年那天，羅馬尼亞Digi 24電視台一則新聞提到了曾獲選2019年「烏克蘭小姐」（Miss Ucraina）的洛札諾娃（Stella Lozanova），很多人才知道，原來她已流亡羅馬尼亞，並受聘當地一家美容院。一場戰爭，讓正處於人生巔峰的她淪為難民，又幸好另有一技之長，尚可自力維生。對她來說，現在最大的心願，要不戰爭趕快結束，要不就是接父母過來一起團圓。若說普丁的統一夢是建立在烏克蘭的四分五裂，一點也不為過。

洛札諾娃2019年獲選「烏克蘭小姐」，2020年再於多明尼加世界小姐選美比賽大放異彩，隨後頂著選美后冠，開啟了個人國際名模生涯。2021年她風光回到老家敖德薩，和家人短暫相聚不過半年，俄軍入侵，具重要戰略位置的敖德薩港首當其衝，她的父母於是流著眼淚對她說：「就是這樣，收拾好妳的行李，趁妳還來得及的時候趕快去別的地方。」（她父母要留下來照顧她83歲的祖母）。洛札諾娃正值花樣年華，一夕間就變成了「落難名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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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札諾娃自敖德薩越過邊境，在沿途歷經坦克、曝屍、田野間的黑色裹屍布後，先是抵達摩爾多瓦（Moldova）為烏克蘭人設置的臨時難民營，之後再輾轉前往羅馬尼亞（許多難民都是自己聯絡各地親友，詢問有無可供住宿地方），經業界攝影師友人介紹，她才順利得到當地一家美容院的工作。

洛札諾娃只是過去一年來，數以百萬原本擁有大好青春，人生卻瞬間墜落谷底的烏克蘭人之一，他們有些被迫和家人失散，有些則選擇留在烏克蘭為反侵略進行不同形式的抵抗。

這樣的人生轉折，激發了當代烏克蘭人求生鬥志，卻也五味雜陳。如同烏克蘭作家艾卡吉（Anna Akage）說的，此刻的烏克蘭，既要想著如何贏得戰爭，卻也要想著之後如何不輸掉勝利。

「要贏得戰爭，也不能輸掉勝利」，這段話前一句不難理解，後一句又是什麼意思？

以地理位置來說，烏克蘭有山有海，農產豐富，又居國際貿易路線，即使當地人生活方式常被外人揶揄太無聊、沉悶，他們卻很滿足自己「對明天的簡單確信」，唯獨緊鄰俄羅斯，這個惡鄰因夢想統治世界，便讓烏克蘭無一刻真正安穩。

和俄羅斯之間的糾葛，再為烏克蘭額外帶來了飢荒、共產（恐怖）主義、橘色革命，以至今天的戰爭。當全球民主、專制陣營對壘，再讓烏克蘭的抵抗，彷若同時肩負世界的命運，這是烏克蘭人之前未曾有過的心理準備。

同一時間，烏克蘭一面抵抗侵略，一面成為民主自由國家的防禦前緣，另一方面，基於烏克蘭政治結構，更必須預先思索如何克服戰後的難關。

經濟重建是一回事，現已有人預判，戰後烏克蘭政壇，恐怕會掀起一場激烈的資源爭奪戰，尤其澤倫斯基之後，誰能有效帶領這個國家？烏克蘭急待國際經援，問題是這會不會造成另一波腐敗（烏克蘭腐敗紀錄斑斑）？或者又會製造出一批唯利是圖的寡頭？原本政治派別的角力會不會更加劇？如果戰後因為資源爭奪而導致國內政局動盪，之前付出極大代價換得的勝利，是否會失去意義？

而最棘手的是，德、法兩國可以在二戰後，幾年內轉而在經濟和政治問題上合作，美、日也從原本的交惡（交戰），於1951年簽署和平條約，漸漸透過貿易和文化交流重建關係，那麼，過去一年來烏克蘭人和俄羅斯人之間種下的仇恨，有可能那麼容易消失？又戰爭期間，有些人選擇離開，有些人選擇留下來戰鬥，不也讓烏克蘭人內部出現分歧，甚至對彼此冠上拋棄、背叛罪名。

艾卡吉於是在回顧戰爭周年時寫下：「對於那些因戰爭而來的仇恨，烏克蘭人為了回歸正常，終究要找到一種寬恕的方法讓各自生活能夠繼續。」如其所言：「我們將審判他們（俄軍）的罪刑，將罪犯繩之以法，為我們的國家哭泣、憤怒，但最終，我們仍不得不原諒他們（俄羅斯人），不是在領土上讓步，而是在道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