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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 Golf #PGA #老虎伍茲 #沙烏地阿拉伯 #華盛頓郵報

李濠仲專欄：老虎伍茲不幹「體育洗白」的事

李濠仲 2022年06月17日 07:00:00

6月11日，一場備受爭議的新高爾夫球巡迴賽LIV Golf於焉開打，這是一項由沙烏地阿拉伯官方贊助的比賽，經費主要來自沙烏地阿拉伯公共投資基金，該基金則由王儲（也是該國實際領導人）穆罕默德·本·薩勒曼所掌控，薩勒曼曾被指是《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卡舒吉謀殺案的幕後黑手，這也是LIV Golf會飄著「體育洗白」味道的原因。

過去外界對薩勒曼的形容，無非行事作風更世俗化、現代化，十分熱衷參與娛樂和體育事業；但另一方面，他也因為對內更嚴厲打壓異議人士，飽受人權組織批評。2018年，沙國異議份子，同時也是《華郵》專欄作家卡舒吉被發現在土耳其遭人殺害分屍，土耳其警方研判他恐是遭沙國特工「鋸刑」，然而沙國檢方事後則說他的死是與人衝突所致。2019年聯合國介入調查，認為沙國（實際）領導人薩勒曼應該接受調查並予以制裁。2021年，美國情報官員直指卡舒吉的逮捕令（暗殺）就是出自薩勒曼。

《華郵》專欄作家之死至今尚未水落石出，薩勒曼則絲毫不受影響，積極拓展沙國對外的「軟實力」，其中一項即大手筆籌辦新的高爾夫球賽事LIV Golf，打算要和高爾夫球界最高殿堂PGA巡迴賽抗衡，起手式就是直接向PGA選手高薪挖角，它曾開出高達9位數的價碼，試圖拉攏PGA指標人物老虎伍茲，但遭婉拒；不過前後已有十多位美國高爾夫名人同意轉戰LIV Golf，儘管代價是再也不得參加PGA巡迴賽。

薩勒曼曾被指是《華郵》專欄作家卡舒吉謀殺案的幕後黑手，這也是LIV Golf會飄著「體育洗白」味道的原因。（美聯社）

LIV Golf挖角老虎伍茲，當然是著眼於伍茲在高爾夫球界無人能及的崇高地位，但「錢」對伍茲早不是誘因，就像他自己說的，他更看重PGA之於他的運動精神和歷史遺產。只是伍茲之外，其他球員無不各有「現實」考量，諸如年輕球員若跳槽LIV Golf，身價馬上水漲船高，載浮載沉的中年球員，更需要一份優渥的簽約金做為保障，至於有六次大滿貫紀錄的菲爾‧米克爾森，則是認為自己在PGA的鋒芒已經到頂，需要新的舞台重新出發。加以PGA「高爾夫球界最高殿堂」的另一層意思就是高手如雲，要在這出頭並不容易，如今只要進到LIV Golf馬上被當成寶，何樂不為？

此外，有高爾夫評論家對比了LIV Golf和PGA的獎金，LIV Golf冠軍可得400萬美元，無論是總獎金還是球員平均每洞進帳，皆遠高過PGA（冠軍270萬美元）。LIV Golf對很多選手來說，無庸置疑當然具備了高度誘因。（LIV開給菲爾‧米克爾森的合約價碼，是他過去30年在PGA收入的兩倍）

但問題關鍵，不就正因為背後的「沙烏地阿拉伯」嗎？以薩勒曼兼具傳統中東國家的雄心和對世俗世界所採取的彈性作為，經辦體育賽事，確實是有助沙國在國際新聞中獲得表現機會，一般認為他應該是從另一個阿拉伯國家卡達得到靈感，今天卡達網球公開賽一步一步建立起的全球性品牌，鋒芒甚至蓋過一些傳統歐美國家的賽事，回過頭來亦對卡達塑造了正面形象。

不過，LIV日前在倫敦舉辦的第一屆比賽，其實和它所搭建出的華麗舞台並不相襯，不只觀眾數不如預期，更少了傳統巡迴賽選手間戲劇化和令人情緒高漲的競爭，有資深球評說，看這樣一場比賽，你就好像看到48名不帶感情的選手，知道自己反正無論怎樣完成比賽，都會有一張很大的支票在等他們一樣。

基於PGA成員的傳統情誼，和它背後所代表對高爾夫運動的熱愛，許多關於選手跳槽的議論，除了批評，其實還帶有更多惋惜和遺憾。老虎伍茲在解釋自己婉拒9位數簽約金時，含蓄地僅就個人對PGA的認同點到為止，許多選擇留在PGA的年輕球員對原本尊敬的前輩們「另謀高就」，則多有既尊敬他們，又對他們相當失望的複雜心情。

把錢砸在文化、娛樂、體育賽事，很長一段時間已是公認「控制敘事」的有效方式，那麼多NBA球團、球星去了一趟「中國市場」逛逛，就開始跟著「講好中國故事」，不就這麼回事。另外，藉大型體育比賽分散人們對主事者侵犯人權的注意力，當然也不是沙烏地阿拉伯的薩勒曼所獨創，愈是專制極權的國家，就愈受惠於「體育洗白」，這就是為什會有人把在英國倫敦舉辦的第一屆LIV和1936年納粹舉辦奧運拿來相比，而誰又能在一場「大型比賽活動」中，把主辦者的「髒錢」和「乾淨的錢」區分清楚？當一場賽事成為一場「奇觀」，誰還會在這興頭上回頭去關注2018年和沙國密切相關的《華郵》作家分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