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燈打開　社會就不殘酷 -- 上報 / 評論

快訊

翁達瑞 2022年06月16日 07:00:00

昨天網路瘋傳一篇臉書貼文（見主圖）。正在放映「捍衛戰士」的電影院內，有人發出「啾啾啾」的聲音，遭到多位觀眾抗議，還有人高喊出去好嗎！

這時，有個女子站起來對著觀眾說：「對不起，我的小孩有妥瑞氏症，他進到電影院已經很勇敢了！我現在就帶他離開，至少我們試過了，社會就是這麼殘酷！」

我要說的是，只要把燈打開，社會就不會殘酷。為什麼呢？請看我分享的兩段經驗：一者溫馨滿滿；一者怒氣滿滿。

溫馨的經驗

幾年前，我搭乘一班滿座的飛機。進入機艙後，我發現乘客停止移動。原來機尾有對高齡夫婦逆向往前走，其他乘客只好停下來讓他們通過。

幫忙提行李的空服員高聲向乘客解釋，老夫妻被升等到商務艙，但協助登機的地勤人員不知道，把他們送到原來的座位。

老夫妻步履蹣跚，緩慢往前走。他們的臉上充滿歉意，一直說對不起。乘客沒有不耐煩的情緒。相反的，老夫妻經過時，乘客面帶微笑、輕拍他們的肩膀，甚至低聲對他們說「慢慢來」、「沒關係」。

感覺經過好久之後，老夫妻才坐進他們的位子。空服員再度對乘客道歉。這時，機艙內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乘客開始往前移動時，機艙內有股不尋常的溫馨氣氛。雖然我是很容易不耐煩的人，但我臉上也掛著微笑。我心裡在想，萬一這班飛機出事，我一定可以跟這群善良的乘客上天堂。

幾年後，我又搭乘一班滿座的飛機。進了機艙後，我又發現乘客停止移動。原來走道有對年輕男女在拉扯，阻擋其他乘客往前移動。

這是一對情侶，登機後發生爭吵。女子發怒要下機，男子拉著她不放。被卡住的乘客一臉無奈，有人搖頭，有人扮鬼臉。

大概不到一分鐘，我就聽到有人在低聲抱怨「come on」（好了吧）。發現有狀況的空服員也在前艙高喊：「go back to your seats」（回到你們的座位）。然而這對情侶卻無動於衷，繼續在走道拉扯。

忽然間，機艙爆出男聲：「go back to your fucking seats」（回到你們的xx座位）。機艙內響起一陣笑聲，接著多人呼應：「yes」、「enough」⋯⋯（是的、夠了⋯⋯）。

女子發現犯了眾怒，悻悻然回到座位。乘客又開始移動，但機艙內有一股怒氣，感覺放置行李的聲音特別大。

兩段經驗的情節雷同：飛機走道受阻，但乘客的反應兩極：該溫馨的時候溫馨；該憤怒的時候憤怒。乘客的反應適切，因為他們眼睛看得到，知道發生什麼事。

如果機艙內暗無燈光，那些對老夫妻微笑拍肩的乘客，也會有人不耐煩抗議；那些對情侶不耐煩的乘客，也會有人說「小心、不要急」。

在沒燈光的情況下，人們會有不適切的行為，因為狀況不明。而這正是那天電影院內的場景。

讓我把場景更動一下：在電影開映前，媽媽先告知在場觀眾，她的小孩患有妥瑞氏症，很勇敢走進電影院，但會發出「啾啾啾」的聲音，希望大家包涵。

我相信多數觀眾會諒解，就像那班溫馨班機的乘客，會告訴媽媽沒關係，還會幫妥瑞氏症的小孩加油。雖然小孩發出的聲音干擾電影觀賞，但這是溫馨的干擾。看完這場電影之後，觀眾會帶著正能量回家。

可惜的是，當天的觀眾不知道有這位病童在場。在電影院內，觀眾有權抗議不明來源的聲音。由於狀況不明，他們的抗議或許不適切，但這不表示社會殘酷。

我要告訴這位媽媽：「把燈打開，社會就不殘酷，而且會很溫馨！」我也要告訴這位小朋友：「你好勇敢！下次想看電影時，請媽媽用不同的方式安排。」

※作者為美國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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