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古,也古。今天我們舉頭就會看見這些逆天的現象。打人的人喊救人,說謊者嗜詛咒為真,懦弱的人總在耍狠,為惡者拿香拜拜,逞兇者都說為了公道,黑道最愛論清白,跳樑小丑登上了廟堂....。接著,我們總是低頭滑手機,無能者繼續放屁,無德者繼續沈默,無奈者繼續投票。
「盜蹠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二千一百多年前司馬遷就在史記伯夷列傳這麼質疑天:「是遵何德哉?」
沒錯,我認為,我們就活在這樣的時代裡。
如果你google,就會發現跳樓和自殺者全球比比皆是。這種時代也難怪!前幾天是台北的衛生局女職員,昨夜尋獲首爾市長朴元淳遺體,據說他是下屆總統呼聲很高的人選,也是著名的人權律師打過南韓知名的性騷擾案件。至於這些年在崛起中的中國跳樓者自殺者,就更多不勝數了。
許崑源跳樓自殺就發生在罷免韓國瑜的那一晚。一上新聞,我就瞭然於心,我自有我的判斷。我心有數,不是因為我認識誰是許崑源,或我認識許崑源的誰。我心有數,因為我曾特別發心思去了解台灣自二戰結束後到今天的歷史。國民黨獨裁者如何遂行恐怖統治,政治上運用什麼手法,在民間借用什麼力量,如何佈下天羅地網監控人民,對付政治異己,打壓言論,控制思想,槍殺文化,抹煞道德,顛倒倫理....。在地方上如何攏絡地痞流氓勢力,拉幫結黨威脅利誘,綁樁買票連神明都運用。行筆至此,新聞報導高雄檢方簽結本案:「檢方也交叉比對選舉賭盤情資,查無關連性。」此時我腦海裡浮出的歷史畫面是1981年陳文成命案。當年檢方也是說交叉比對人證物證,查與警備總部無關連性。司法本有其侷限性,人心險惡,毀滅證據與斷線早已是惡棍最根本的生存技能吧!當年有膽識者,沒人相信陳文成自殺,真理自在人心。也是這樣的心理素質,能舉起十字鎬敲下,終於翻動了恐怖統治這塊堅固的水泥地,在國民黨密實的統治下又掘了一個洞。
我對事情自有我的看法與判斷。有些只是瞭然於心,如為何許崑源在選舉之夜跳樓自殺,而不遺言明志,像昨天自殺的首爾市長?當然,有些會形成一種不得不的「行動」,如鄭南榕自焚。當時是大學生的我,因之悲憤地走上了抬棺抗議至總統府的路。
然而許崑源之死輕如鴻毛,干卿何事?我本會冷漠以對。引發我的批判言論的是蔡正元的一番不肖言論,竟指許崑源之死為壯烈的殉黨、殉國!蔡正元此舉踐踏的是國家的道德、倫理與文化根基,孰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忘記白色恐怖時期,許多我們之中最優秀、最勇敢、最出類拔萃者不是被殺,就是被囚,還被冠上叛徒、匪諜、叛亂犯、賣國賊...,誣陷忠良的做法與東廠無異。而這傷天害理的作為,最深最痛的影響,除了造就一整代是非不分毫無羞恥道德的一群懦夫之外,就是徹底刨去了文化賴以發展的人文根基。尊一個恐怖獨裁者蔣介石為民族救星與民主燈塔,污衊所有為他自己的時代發出光芒的人為叛徒....
所以,我不能容忍蔡正元藉許崑源之死行欺世盜名之實。
我發表言論之時斟酌過字眼,沒有選擇媒體披露和高雄人普遍使用的黑道,而是借用了阿根廷的大文豪波赫士的作品《惡棍列傳》。在他的自序中,他說:「書裡有絞刑架和海盜,標題上有『惡棍』當道,但是混亂之下空無一物。」
是的,惡棍之死,空無一物。
許太太的喪夫之痛,是人之常情。但他先生的為人,他先生的ㄧ生,她是否有能力跳脫一己之私,並在站在公共道德的高度上評價,我不知道。以她今天的發言看來,她極有可能在幾乎所有上上下下國民黨政要全員到齊的喪禮之後,還真的相信了崇隆的喪禮所「盜」的名聲為真,得到這種聲譽,就像小孩得到棒棒糖一般,忘了蛀牙可怕的真相,只耽溺在蜜糖的甜美。
她說因為「托夢」,要對我提告。我喜歡她用「托夢」做隱喻。我也不免俗地運用「托夢」,以明心志。英國詩人威廉布萊克也「托夢」給我:「鄙視之於該受鄙視者,猶如空氣之於禽鳥,海洋之於魚類。」德國哲學家叔本華也曾「托夢」給我:「在社會生活裡,對於無處不在的愚昧,沒有頭腦思想的人,我們有必要持寬容的態度;但把這種寬容也帶進文字創作的領域,則是徹頭徹尾的錯誤。因為在文字創作的領域裡,這些愚蠢的家伙卻是厚顏無恥地闖進了根本不屬於他們的地方。鄙視他們的劣等貨色是對優秀作品的一種必須履行的義務和責任。因為辨別不出什麼是壞的,也就無法看清什麼是好的。」
看來,她控告我刑事。我先生淡淡地對我說:「妳若坐牢了,我會天天給你送牢飯。」很甜的一句話。(本文轉載自作者臉書)
※作者為施明德文化基金會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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