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中國河北省的張文芳2020年4月在微博以「瑪麗蓮夢六」的用戶名,發表長文,述說疫情之下的真實慘況,隨即被河北省三河市警方帶走。
《自由亞洲電台》報導,在2020年9月8日,三河市法院以「尋釁滋事罪」判張文芳有期徒刑。事隔半年後,相關法律文件被人在法院裁判文書庫發現,案情才遭曝光。
長文披露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境遇,「隔離場所中一千人共用一間廁所」、有人「隔離在家被餓死」,以及「那個怕傳染給家人而給自己挖好墳偷偷上吊的人」。
在被警方逮捕的當日,張文芳的微博曾發表,「我被請去喝茶了」的文字訊息,並附上兩名員警到家的照片。隨後該帳號一直沒有更新近況。
張文芳的辯護律師杜耀龍證實消息,且如今也刑滿獲釋。杜耀龍不願對案情多做說明,只稱「最終這個結果,這是她本人的意願」,「不便發表意見。我不便和你去探討這個事。」
判決書指出,張文芳編造「虛假內容」,並被網友「大量轉發、閱讀」,造成「嚴重惡劣的社會影響」。由於被告張文芳認罪,法院「從寬處罰」,判有期徒刑6個月。
那個坐在陽台上敲鑼鳴病的人。
那個深夜追著殯車淒厲地喊著“媽媽”的人。
那個在一千人共用一個衛生間的隔離所看《政治秩序的起源》的人。
那個開著貨車在高速路上流離失所沒有歸處的人。
那個坐著死去被家人抱住頭等待殯葬車的人。
那個隔離在家中被餓死的人。
那個懷有身孕花了20萬最終因無力承擔而被放棄治療的人。
那個怕傳染給家人而給自己挖好墳偷偷上吊的人。
那個無處就醫又怕傳染妻小從橋上一躍而下自我了斷的人。
那個90歲高齡為60多歲兒子排到一張床位而在醫院守了五天五夜的人。
那個在求醫院床位的微博下評論:“我家人剛過世了,空出一個床位,希望能幫到你”的人。
那個先是罵著求助者嚎喪影響心情隨後又只能以同樣方式呼救的人。
那個為求助而現學會用微博發了一句你好的人。
那個被盤查時用圍巾摀住嘴,因買不到口罩而羞愧哭泣的人。
那個用橘子皮當口罩的人。
那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全家都死了只好孤身一人去民政局報到的人。
那個把抵工錢的口罩全部捐出去的人。
那個寫下“安心赴死”“是時候奉獻出自己”的人。
那個寫下“能、明白”並印上紅手印死了兩次的人。
那個不眠不休建設完火神山醫院返回村里,卻被自己村人視為瘟神的人。
那個身患白血病需要去北京進行骨髓移植,卻沒有途徑出城,痛到想要安樂死的人。
那個穿著壽衣打電話求一張床位未果,崩潰倒下的人。
那個因疫情做不了血液透析,在社區門口哀求無果跳樓自殺,自殺後6小時遺體才被拉走的人。
那個被派出所罰寫100遍《出門一定要戴口罩》的人。
那個未戴口罩被扇巴掌扇出血的人。
那個喊著我餓啊我要餓死了,老婆孩子都在家挨餓,想必你們肚子是飽的吧的人。
那個以養蜂為生、因疫情導致蜜蜂無法轉場最後自殺的人。
那個無處收治怕感染老婆孩子,寫下遺書想將自己的遺體用於科學研究,願天下人不再受病痛折磨,而後留下鑰匙和手機離家出走,最後死在回老家途中的人。
那個寫下“死後遺體捐給國家。我老婆呢?”的人。
那個因為封城禁車只好背著媽媽四處問診,一路走了三個小時的人。
那個把剛出生的孩子託付給醫院,寫下“生孩子已花光僅有的積蓄,走投無路流落至此”的人。
那個為了出門買肉,從10樓爬下來的人。
那個守著爺爺的屍體過了5天,並給爺爺蓋上被子的孩子。
那個重症被治癒後回家發現家人都去世了,在樓頂上吊自殺了。
那個60多歲獨自一人承擔派出所60多個警察的採購、洗菜、做菜、洗碗、打掃廚房,最後累到在走廊裡哭的人。
那個在武漢街頭流浪了20多天,頭髮白了一半的人。
那個沒錢買手機上網課,而將媽媽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一把吞下的人。
那個25歲從央視辭職,在最危險的時候去武漢直播,對著門外將要把他帶走的人,背誦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弱則國弱的人。
那個在領導檢查時,在樓上大喊“都是假的”的人。
那個從坍塌的泉州酒店救出三個孩子屍體後大哭的人。
那個寫下60篇封城日記,被封號數次,被群氓圍毆謾罵的人。
那個只有七八歲懵懂跟隨大人隊伍里為父母領取骨灰的人。
那個苦口婆心有理有據給政府公務人員打電話說病毒要防、人也要吃飯,最後輕輕嘆了口氣的人。
那個深受病人愛戴,因戴口罩而被醫院訓斥,後感染病毒死去的人。
那個說出“早知道有今天,我管他批評不批評,老子到處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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