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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 #武俠小說 #笑傲江湖

【流金歲月】新勝於舊，《新明日報》的文獻價值

邱健恩、鄺啟東 2023年10月21日 09:00:00

《明報》創辦後，《新明日報》是第一份於《明報》以外首載金庸小說的報紙，金庸更遠赴新加坡主理，自然不能馬虎其事。不過，《新明日報》的《笑傲江湖》碰到一個難題，就是插圖何來？

一直以來，《明報》（或雜誌）上每天（或每期）連載的金庸小說，都會配上雲君繪畫的插圖，十三年來，金庸已經養成這種「習慣」（這是金庸的習慣，卻不一定是南洋讀者的習慣，因為南洋報章刊載金庸小說時經常刪去插圖）。

金庸這時候人在新加坡，雲君卻不在。小說稿件在新加坡寫，不用郵寄，但如果要用雲君的畫，報館就得每天從香港把插圖寄到新加坡。無論從傳遞技術、郵寄成本與時間等各方面來看，「每天寄插圖」這種做法幾乎不太可能。

因此，《新明日報》當時採用了折衷做法，就是「舊圖新用」：依舊用雲君插圖，但並非為《笑傲江湖》新畫的，而是取用《俠客行》的。為什麼是《俠客行》呢？大抵因為「就地取材」，《俠客行》的普及本與合訂本新近出版，最容易獲得。不過，《新明日報》也並非照用《俠客行》所有插圖，而是挑選部分合適的，即使用在《笑傲江湖》故事中也不至於「圖不對文」。

（延伸閱讀：史上唯一一次！消失的一天，全世界讀者都沒看到的《笑傲江湖》連載）

大約兩個多月以後，《新明日報》「挪用插圖」的情況有了轉變，也就是「偶爾」會使用《明報》上剛用過的《笑傲江湖》插圖。如《新明日報》第七七續（1967年6月5日），就用了《明報》第三四續（1967年5月23日）的圖，但大部分時間還是重用《俠客行》舊圖。

一直到第二五七續（1968年1月1日），《明報》更改小說連載的版框（這個時候，《明報》的《笑傲江湖》已經趕上《新明日報》），由原來的高長方形改為扁長方形，雲君的插圖也由正方形變成扁長方形。從這一天開始，《新明日報》就全用雲君專為《笑傲江湖》而畫的新圖，不再使用《俠客行》的舊圖，但偶爾會連續兩天使用同一圖。

《笑傲江湖》共八百七十續，扣除前期使用的《俠客行》插圖，後期一圖重用，《新明日報》實際上只收錄了五百多張雲君所繪的《笑傲江湖》插圖，不足六百之數。（註1）

相較之下，現存能夠看到《明報》上的《笑傲江湖》插圖逾七百五十張，在眾多不同版本中，保存了最多舊版小說的資料，文獻價值最高。

（延伸閱讀：《明報晚報》版的重要性：了解金庸「動態創作」不可或缺的部分）

至於明晚版，由於《明報晚報》難尋，讀者已很難見到明晚版的原版內容。北京國家圖書館所藏泰國《世界日報》，收錄了全部的明晚版《笑傲江湖》，但因《世界日報》漏掉了一段稿件，說是要請作者補寄，但最終都沒有補回所漏的故事。

這漏掉的一段，相當於《明報晚報》兩天的連載分量。因此，《世界日報》的明晚版《笑傲江湖》實際只有四百二十八續（從1977年9月20日到1978年12月初），同時還有一個缺點，就是沒有插圖。

金庸改寫的小說在《明報晚報》刊載，雲君都重新繪畫插圖，從《書劍恩仇錄》到《連城訣》，一共重繪了十一部。最後三部小說《天龍八部》、《笑傲江湖》與《鹿鼎記》，舊圖還在，本應毋須繪製，但最後只有《天龍八部》和《鹿鼎記》重用舊圖，《笑傲江湖》的插圖則重新繪畫。大抵因為舊版《笑傲江湖》連載時，初期為了配合高長方形欄框，插圖為正方形，這種形狀的插圖難以用在明晚版中，只得重繪。

《新明日報》從1978年3月27日開始連載明晚版《笑傲江湖》，雖然比《明報晚報》與《世界日報》晚逾半年，但《明報晚報》難尋，《世界日報》又不全（也不收插圖），而《新明日報》連載了全部的四百三十續，連雲君新繪插圖也收錄在內，頓時成為最有文獻價值的明晚版《笑傲江湖》。

註1：現在看到的《新明日報》偶有缺期情況，舊版《笑傲江湖》共連載了八百七十續，但現存的《新明日報》只有其中七百八十續。說雲君插圖不足六百之數，是基於能看到的七百八十續來計算。

*本文摘自《流金歲月：金庸小說的原始光譜》，遠流 出版 公司出版。

【作者簡介】

邱健恩

畢業於台灣大學中國文學系，後獲香港浸會大學哲學碩士，蘇州大學文學博士。任教於香港專上院校，歷任講師、高級講師、助理教授，以文獻學、語言學、流行文學為研究方向，近年專事研究金庸小說的文本和文創現象。

曾於 2009 年舉辦「金庸小說版本展」，展出逾300件舊版金庸小說文獻，是華人地區首創。2010 年，發表〈自力在輪迴——尋找金庸小說經典化的原始光譜〉，根據多年收藏的舊版小說，釐清金庸小說從連載到單行本的文獻系統與相關問題。2013-2023 年間，曾多次獲香港文化博物館委任為特約研究員，並為籌建「金庸館」借出逾 1800 件藏品。

著有：《漫筆金心──金庸小說漫畫大系》、《何以金庸：金學入門六大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