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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特 #馬斯克 #雲端

《大家論壇》雲端視角：推特提供馬斯克機會　躋身新的統治階級

楊尼斯（Yanis Varoufakis） 2022年12月03日 07:00:00

楊尼斯（Yanis Varoufakis）

●希臘前財政部長

●歐洲現實不服從陣線（MeRA25）總書記

●雅典大學經濟學教授

馬斯克（Elon Musk）花440億美元併購推特（Twitter），有充分理由覺得欲求不滿。他曾開創線上支付業、顛覆汽車工業、革新太空旅遊業，甚至野心勃勃做起腦機介面實驗。種種引領尖端科技的壯舉，已成就他全球首富的地位。可是，縱有非凡成就和億萬財富，他仍未能運用奠基於雲端的資本力量、躋身新的統治階級。推特提供馬斯克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

自從資本主義誕生以來，權力來自於擁有資本財，包括蒸汽機、貝塞麥轉爐、工業機器人等等。今日則是奠基於雲端的資本，簡稱雲端資本（cloud capital），賦予擁有者以往意想不到的權勢。

例如亞馬遜，擁有龐大的軟體、硬體和倉儲網絡，以及擺在你我廚房餐桌上直接跟我們互動的Alexa語音控制裝置，構成的一套雲端體系能比歷來任何廣告商更深入窺探我們的情緒。這種為用戶量身訂製的體驗利用我們傾向反應的癖好，然後對我們的反應產生反應，而那又招致我們再次反應，如此這般，訓練著強化學習演算法，進而觸動另一波如漣漪般擴散的反應。

有別於舊式陸地上或類比型的資本，大致是用來製造消費者想要之物的生產工具，雲端資本的作用雖也是生產工具，卻是依照這個工具擁有者的興趣來調整消費者的行為。同樣的演算法也在伺服器農場、光纖電纜、行動電話基地台組成的迷宮裡飛快執行著，兵分多路同時上演著各種奇蹟。

雲端資本的第一個奇蹟，是驅策我們免費工作，我們透過其介面製作並上傳的每則文章、評論、照片或視頻，都豐富並提升了它的存量和生產力。以這種方式，雲端資本把數以億計的我們轉化成「雲端農奴」（cloud-serfs） – 沒酬勞可領的生產者，在地主的數位農地上辛苦耕作，而且像封建制度下的農夫一樣，以為我們的苦勞（製作並分享我們的相片和意見）是養成我們人格的一部分。

第二個奇蹟，是雲端資本協助灌輸我們對某物的渴望，然後又能把這些渴望之物賣給我們。亞馬遜、阿里巴巴及其遍布世界各國的電子商務模仿者，乍看之下像是壟斷市場，但其實他們一點也不像是市場，甚至連超級資本家的數位市場都稱不上。就算在一個被單一公司或個人獨占的市場，消費者還是可以自由互動。對照下，一旦你進入像亞馬遜這類的平台，演算法就把你跟幾乎其他所有買家都隔絕開來，然後只餵給你資本方希望告知你的資訊。

買家無法交談、交際或組織起來，迫使賣家降價或改善品質。賣家也一樣，陷入與演算法一對一的關係，還必須付錢給資本方才能完成一筆交易。每樣東西和每個人都必須透過中介者，不是公正無私的那隻看不見的市場之手，而是由某個隱形的演算法仲介，只在雲端領土（cloud-fief）上對某個單一的個人或公司適用。

科技鉅子中，或許只剩下馬斯克仍眼睜睜看著這波「新科技-封建主義」（techno-feudalism）興起並大步邁進，卻只能無奈地當個旁觀者。他的特斯拉公司聰明地運用雲端，把電動車轉變成數位網路的節點，產生的大數據把個別駕駛與馬斯克的系統緊密連結起來。他的SpaceX火箭公司，及其分布在地球周邊的低軌衛星群，對其他大亨的雲端資本發展貢獻良多。

但馬斯克本人呢？他仍缺乏一扇通往雲端資本巨大投資報酬之門，但現在也許到手了：推特。

馬斯克接掌推特並自封為「推首」（Chief Twit）後，就立刻承諾捍衛推特作為「公共廣場」，一切都可在此地辯論。這一招是高明的戰術，成功地把大眾注意力轉向無止盡的辯論。自由派擔心美國前總統川普帳號恢復。左派憂慮馬斯克搖身變成科技版的媒體大亨梅鐸（Rupert Murdoch）。各門各派的有識之士對推特員工遭到的對待感到惋惜。至於馬斯克，他似乎只專注一件事：在一則推文中，他坦承懷抱著把推特改造成「萬能應用軟體」（everything app）的抱負。

按照我個人的定義，「萬能app」就是一扇通往雲端資本之門，讓擁有者能調整消費者的行為，從用戶身上搾出免費勞力把他們變成雲端農奴，並且向販售產品的賣家收取某種雲端租金。目前為止，馬斯克尚未擁有任何能夠進化成「萬能app」的東西，也還沒找到方法從頭打造一個。

之前，在他忙著設法量產電動車、努力征服外太空開闢新財路的同時，亞馬遜、Google、阿里巴巴、臉書和騰訊的WeChat，都已用各自的觸角抓牢有發展成「萬能app」潛力的平台和介面。只剩下一種這樣的介面還有得買。

馬斯克現在面臨的挑戰，是強化推特自己的雲端資本，並把它連結上他現有的大數據網路，同時從跑遍世界各地的特斯拉電動車和空中繞行的衛星蒐集大量數據，不斷地擴充那個網路。假設他能安撫住留下來的推特員工，他的下一個任務將是移除機器人程式（bots）和清除網路小白（trolls），如此一來，新的推特才能得知，並且擁有，用戶的真實身分。

在一則致廣告主信上，馬斯克說得很對，他指出不相關的廣告有如垃圾，相關的廣告則是內容。在這個爭奪科技領土的時代，這意味著無法調整消費者行為的訊息是垃圾，而能夠影響人們想法和做法的訊息，才是唯一重要的內容，真正的權力所在。

推特作為私人的數位領土，永遠無法成為全世界的公共廣場。那從來也不是重點。唯一有關聯的問題是，推特能不能讓新東家穩穩地躋身新科技-封建主義興起下的統治階級。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The Techno-Feudal Method to Musk’s Twitter Madness》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