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威懾視角：核武的積累　使核戰爭成為數學上的確定性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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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 #核彈 #核戰

《大家論壇》威懾視角：核武的積累　使核戰爭成為數學上的確定性

奈伊（Joseph S. Nye） 2022年09月13日 07:00:00

奈伊（Joseph S. Nye）

●哈佛大學教授

●前哈佛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

●前美國國防部助理部長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又與西方大搞核對峙，使核武器的爭論再度成為焦點。去年，聯合國《禁止武器條約》完全生效，共有 86國簽署，但世上9個擁核國家沒有一個加入，這些國家如何證明擁有可能摧毀全人類的武器是合理的？

這是一個切題的問題，但必須與另一個問題一起考慮：如果美國簽署該條約並摧毀自己的武器庫，它是否仍能阻止俄羅斯在歐洲的進一步侵略？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麼還必須考慮核戰是否不可避免。

這不是新問題。1960年，英國科學家和小說家斯諾（C.P. Snow）認為十年內爆發核戰是「數學上的確定性」。這可能有些誇張，但許多人認為，如果戰爭在一個世紀內發生，斯諾的預測就算得到印證。1980年代，寇蒂卡（Helen Caldicott）等反核運動人士也呼應斯諾的觀點，警告核武器的積累「將使核戰爭成為數學上的確定性」。

提倡廢除核武的人經常指出，如果你擲硬幣一次，正面朝上的幾率是50%，但如果把它翻轉十次，至少得到一次正面的機會就會升高到99.9%。未來40年內發生核戰的可能性是 1%，那麼8000年內發生核戰的機率就變為99%。遲早，勝算將不利於我們。即使我們每年將風險降低一半，也永遠無法做到零。

但丟硬幣的比喻在涉及核武器時具有誤導性，因為它假設概率獨立，而人類互動更像是裝滿骰子的罐子。投一次發生什麼結果可以改變下一次的概率。古巴飛彈危機剛結束時的1963年發生核戰的概率較低，正是因為1962年的概率更高。平均律的簡單形式不一定適用於複雜的人類互動。理論上，正確的人類選擇可以降低概率。

核戰的可能性取決於獨立和相互依存的概率。一場純粹的意外戰爭可能適合丟硬幣模型，但這種戰爭很少見，任何意外都可能是有限的。此外，如果意外衝突保持有限，它可能引發未來行動進而限制更大規模戰爭的可能性。時間越長，事情發生變化的可能性就越大。 8000年後，比核戰更緊迫的事情可能多得是。

我們根本不知道相互依存的概率是多少。但是，如果我們基於二戰後的歷史進行分析，我們可以認為年度概率不在分佈的高頻範圍內。

據報導，在古巴飛彈危機期間，美國總統甘迺迪估計核戰的可能性介於 33% 到 50% 之間，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無限核戰爭。在古巴飛彈危機25周年紀念日採訪該事件的參與者時，我們瞭解到，儘管美國核武庫優勢明顯，但即使是最輕微的核戰可能，也足以令甘迺迪畏而卻步。結果不是美國全勝。它涉及妥協，包括悄悄從土耳其撤出美國飛彈。

一些人利用數學必然性的論點推動單方面核裁軍。將冷戰口號反過來說，子孫後代寧可赤化也不要死。但是核知識不能被廢除，在九個或更多意識形態不同的核武器國家之間協調廢除核武器難於上青天。沒有回報的單方面步驟可能會鼓勵侵略者，從而增加不愉快結局的可能性。

我們不知道效用和承受風險對遙遠的後代意味著什麼，或者人們在8000年後會重視什麼。我們對他們的道德義務迫使我們非常謹慎地對待生存，但這項任務並不需要完全沒有風險。我們應該讓後代大致平等地獲得重要價值觀，包括平等的生存機會。這與試圖把幾百年未知之人的利益，計入當前不可知的總和是不同的。風險將永遠是人類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核威懾基於可用性矛盾。如果這些武器完全無法使用，它們就不會起到威懾作用，但如果它們太有用，可能會發生核戰及其毀滅性後果。鑒於可用性矛盾和與人類互動相關的相互依存的概率，我們無法為是什麼構成「正義威懾」尋求絕對答案。核威懾並非全對或全錯。我們接受威懾必須是有條件的。

幾個世紀以來，我們繼承的正義戰爭傳統提出三個必須滿足的相關條件：正義和正當的原因、有限的手段，以及對所有後果的審慎考慮。我從這些條件中推出五條核準則。在動機方面，我們必須明白，自衛屬於正義但有限的原因。至於手段，決不能把核武器當成普通武器，要把對無辜人民的傷害降到最低。關於後果，我們應該在短期內降低核戰的風險，並隨著時間推移努力減少對核武器的依賴。地下室的炸彈有一定的風險，但沒有前線的炸彈那麼大。

烏克蘭戰爭提醒我們，沒有辦法避免不確定性和風險。隨著時間的推移，減少（而不是廢除）核武器作用的目標仍然與以往一樣重要。第一顆氫彈的設計者加文（Richard Garwin）計算說：「如果今年發生核戰的概率是 1%，如果我們每年都設法將其降低到上一年的 80%，那麼核戰的累積概率將是 5%。」我們可以帶著這種可能性過有道德的生活。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Is Nuclear War Inevitabl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