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俄烏視角：紅場拿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就會遭拘留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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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卡洛夫 #核彈 #部署核武器 #俄烏戰爭 #德里帕斯卡

《大家論壇》俄烏視角：紅場拿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就會遭拘留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2022年06月07日 07:00:00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新學院國際事務教授

● 前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曾孫女

從蘇聯核子物理學家變成反核運動人士、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的沙卡諾夫，如果還在世今，年5月應該已經101歲了。就像俄羅斯億萬富豪實業家德里帕斯卡最近指出的，沙卡洛夫「最瞭解使用核武器的真正後果以及軍備競賽的毫無意義。他一貫主張的原則性立場：和平第一。」

隨著俄羅斯軍隊以「特別軍事行動」的名義碾壓烏克蘭，和平在俄羅斯已經成為一個危險詞。數千人因呼籲和平而被捕，其中一名男子僅僅因為在莫斯科紅場手持一本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就被拘留。因此，我們應當感謝德里帕斯卡代表和平發聲。

當然，避免核戰爭與確保和平不是一回事。相反，就像協助創造蘇聯熱核炸彈的沙卡洛夫深知，它僅僅意味著避免毀滅。正如他在1968年所寫的，「熱核戰爭不能被視為一種藉由其他方式（依照克勞塞維茨的公式）延續的政治，它將會是一種全民自殺的方式。」

早在撰書之前，沙卡洛夫曾向我的曾祖父赫魯雪夫指出這一點，當時他曾試圖勸阻蘇聯總理不要生產和測試他本人協助蘇聯獲得的武器。他或許自認可以說服赫魯雪夫，畢竟，赫魯雪夫推動去史達林化運動，並從古拉格監獄釋放囚犯僅僅是幾年前的事。

但赫魯雪夫對沙卡洛夫的懇求不為所動，甚至感到憤怒，總理告訴這位物理學家：「你只管製造和測試你的炸彈，不要試圖告訴我們該做什麼或怎麼做。」無論如何，赫魯雪夫不耐煩地指出，相較於美國進行194次核子試驗，蘇聯僅進行83次。

可以肯定，赫魯雪夫與沙卡洛夫觀點一致，做夢也從未想過發動一場核戰爭，因為他清楚爆發核戰爭將帶來徹底的毀滅。但他也認為，核平等與邊緣政策——就像1962年古飛飛彈危機所表現出來的那樣——自有其政治必要性。在回憶錄中，赫魯雪夫提及只要西方還在發展核武器，那麼蘇聯做同樣的事就合情合理。但他也因自己對沙卡洛夫的粗魯態度而表示遺憾，他認為沙卡洛夫是一顆「受普世價值驅動的道德水晶」，「竭盡全力」為人們能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保留一切可能的條件。

這種粗魯態度自有其後果，至少中央政治局在1964年推翻赫魯雪夫時這麼說。他們認為，他的問題不僅是倉促做出未經檢驗的決定——也就是其同事口中的「唯意志論」——而且他對待沙卡洛夫的態度也很差。口號很可笑：赫魯雪夫被趕下臺後，沙卡洛夫因為堅持呼籲精神自由和其他權利，很快就成為蘇聯建制派中不受歡迎的人物。

去世30多年後，沙卡洛夫再次遭到壓制——同時核戰爭的風險也再次攀升。去年12月，克林姆林宮關閉沙卡洛夫和其他蘇聯時代異議人士於1987年建立的紀念館，這個俄羅斯歷史最悠久的民權組織旨在揭露史達林時代的鎮壓規模，包括數千萬人死在古拉格，同時為政治犯和被壓迫的受害者爭取權利。

沙卡洛夫在學術領域也遭到壓制。5月21日，在莫斯科國立大學物理日期間——順便說一句，該紀念日設立於赫魯雪夫時代——物理系「延後了」關於沙卡洛夫生平與成就的講座，理由是他們因為其他事務分不開身。真是這樣嗎？在核威脅以及這些指控在俄羅斯、烏克蘭和西方的公共話語佔據主導權的今天，還有什麼能比這更重要呢？

隨著烏克蘭戰爭進入第4個月，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已經警告存在「巨大的」核戰爭風險，他同時向我們保證，部署核武器對俄羅斯而言絕不可能。鑒於拉夫羅夫曾在俄羅斯坦克開進烏克蘭兩周後仍板著臉堅稱俄羅斯並未入侵烏克蘭，他在這個問題上的保證，與其說令人感到安慰還不如說令人更為擔憂。

在各方政治勢力和公眾人物煽動下，西方和俄羅斯媒體已經形成的煽動性言論加劇這種風險。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表示全世界都應該做好準備，可能會有戰術核武器部署在烏克蘭。美國官員也回應上述警告，強調如果俄羅斯總統普丁認為自己別無選擇，可能會迫不得已採取這一步。

但上述警告可能會成為自我實現的預言。就連白宮新聞秘書最近也強調有必要緩和核言論。讀讀沙卡洛夫可能對各方領導人都有好處。

但在俄羅斯，意識到沙卡洛夫的遺緒最為重要，雖然某些俄羅斯精英私下對這場戰爭抱怨不已，卻很少人敢公開質疑它。因涉嫌與克里姆林宫親近而遭制裁的寡頭之一，德里帕斯卡卻是罕見的例外。借助謹慎但尖銳的言論——例如沙卡洛夫1983年名為《熱核戰爭危險》因他的評論而再次變得重要，以及人類需要「成長」等說法——他已經凸顯核戰言論的輕率魯莽。

從鎮壓不斷加劇到經濟破壞再到人才迅速流失，普丁的戰爭令俄羅斯遭受慘重的損失。忘記沙卡洛夫的遺產代表著另外一個退步。希望這不會是走向全面自殺的一步。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