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極右翼視角：對黑人的恐懼　可以免除白人的一切罪行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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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黑人的命也是命 #川普

《大家論壇》極右翼視角：對黑人的恐懼　可以免除白人的一切罪行

馬毅仁（Ian Buruma） 2021年12月20日 07:00:00

馬毅仁

●《紐約書評》前編輯

● 著有《東京情史：回憶錄》

一個矮胖的少年拿著半自動突擊步槍在中西部小鎮的街道上漫遊，聲稱自己是公民和財產的捍衛者，你會很困惑他到底在幹什麼。但這並不是現在 18 歲的里滕豪斯（Kyle Rittenhouse）在 11 月受審的原因。他殺死了兩個人，打傷了第三個人，然後聲稱他這樣做是為了自衛。

槍擊案發生地威斯康辛州法律的自衛門檻很低。攜帶槍支是合法的，「合理地認為有人對自己行使非法干涉」而射擊他人也是合法的。一名男子用槍指著里滕豪斯，並有其他人追逐，因此陪審團認為他害怕被「干涉」是合理的。

這並不是一個荒謬的判決。很容易想像，一個黑人射殺三個白人（里滕豪斯的所有目標都是白人）可能不會這麼容易脫罪。但這只是猜測，沒有理由懷疑陪審團的誠意。

儘管如此，一些自由派媒體立即發表了憤怒的文章，認為該判決是白人至上的明顯案例。由於里滕豪斯名義上是在「黑人的命也是命」示威期間來到鎮上保護人們，因此一位作家在《衛報》上指出，「判決證明，相信對黑人的恐懼可以免除白人的一切罪行是合理的。」

如從匆忙下結論幾乎總是不明智的。但政治光譜的右翼的反應更令人不安。美國前總統川普在他位於佛羅里達州的富麗堂皇的家中接待了里滕豪斯，並與他合影留念，稱他是曾經淪為「不當檢察行動」的受害者的「真正的年輕才俊」。

在這個版本的故事中，自由主義者一直在尋找他。里滕豪斯本人聲稱他「受到了極大的誹謗」。這不僅僅事關持槍和治安。它事關將政治對手變成危險的敵人，並通過誇張的殉道故事來支持暴力。

美國左派有自己的不滿和創傷語言。員警槍擊事件的黑人受害者成為全國反對白人至上示威活動的焦點。2020 年 5 月佛洛德（George Floyd）在明尼阿波利斯被員警殺害時，成為「系統性種族主義」殉道者。「社會正義」可以作為狂熱的藉口——通常會引起右翼同樣極端的反應。

儘管如此，仍有充分的理由譴責員警對待非裔美國人的慣用伎倆，而川普的一些最熱心的支持者也非常清楚地表露他們的白人種族主義觀點。他們中的一些人在 2021 年因襲擊國會大廈而被捕，成了右翼的殉道者。美國極右翼眾議員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在監獄探望這些「愛國者」後發推特說：「我從未見過昨晚所見的人類苦難。」而川普把在闖入國會大廈後被一名員警射殺的巴比特（Ashli Babbitt）是「真漢子」。

佛洛德、里滕豪斯和洗劫國會大廈的暴徒的情況並不等同。同情對種族主義的憤怒比同情右翼糾察隊的所謂愛國主義更容易。左翼民選政客宣揚暴力的可能性也更低。但是殉道的語言是危險的，即使這些情緒不無道理。

殉道是一個宗教概念。人們為信仰而死。宗教建立在殉道者的鮮血之上。當政黨沉迷於這些情緒時，就幾乎不可能民主。在與共產主義活動人士的街頭鬥毆中喪生的納粹黨韋塞爾（Horst Wessel）成為了國家社會主義的殉道者。但當時，納粹主義，及其對領袖的崇拜、其殉道者、其神秘的儀式以及火炬遊行，與其說是政治信條，不如說是一種宗教。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民主政黨傳統上都不是這種情況。

只要政治分歧涉及到可以合理辯論的利益和思想，政治對手就可以得到尊重，妥協就可以達成。民主政治沒有什麼是「神聖的」；不應為一方或另一方犧牲生命。但是，當政治變得宗教化時，合理的辯論就結束了。當血祭被理想化時，就沒有妥協的餘地。

在極右翼川普支持者的世界觀中，任何持反對意見的人——自由主義者、反種族主義活動家、移民支持者——都不僅僅是政治對手。它們是一種生存威脅：你要麼支持我們，要麼反對我們，而那些反對我們的人想要「接管我們的國家」或「取代我們的種族」。最後的結局只能是死戰到底。血債血償。

這讓美國民主黨處於困境。當另一個主要政黨被自封的聖戰士接管時，它要怎麼辦？將他們視為值得本著妥協和尊重的精神周旋的忠誠反對派幾乎是不可能的。像希拉蕊（Hillary Clinton）、歐巴馬和拜登這樣的民主黨，有時會受到他們自己的支持者的批評沒有進行骯髒的戰鬥，讓共和黨狂熱分子自食苦果。

那將是一個錯誤。應該使用一切合法手段阻止極端分子破壞民主制度，但如果各黨將政治變成生死問題，這些制度將無法生存。在準宗教戰爭中，極右翼幾乎肯定會獲勝；他們有更多的狂熱分子，而在美國，他們還有更多的槍支。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