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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拜登 #人權 #沙烏地阿拉伯 #哈舒吉 #新疆 #俄羅斯 #普京

《大家論壇》平衡視角：拜登外交重視人權價值　將面臨現實考驗

奈伊（ Joseph S. Nye） 2021年04月09日 07:00:00

奈伊

• 哈佛大學教授

• 曾任哈佛甘迺迪政府學院院長、美國國防部助卿

• 提出軟實力（soft power）與巧實力（smart power）論述

拜登在他漫長的參議員生涯中建立了支持人權是美國外交政策目標的紀錄。現在，作為總統，拜登對重視人權在外交政策重要性的承諾受到考驗。

外交政策需在許多議題間權衡取捨，包括國安議題、經濟利益以及其他價值。但一旦牽涉人權，權衡取捨會帶來偽善或犬儒主義的指控。

想想2018 年沙烏地阿拉伯異議記者哈舒吉（Jamal Khashoggi）於沙國駐土耳其伊斯坦堡領事館遭殺害的事件。前總統川普為了和沙國王儲薩爾曼（Mohammed bin Salman，MBS）維持良好關係，無視這是起殘忍命案的明確證據，就因此而受到批評。

自由派人士批評川普對哈舒吉謀殺案的冷淡反應展現出他無情的交易心態以及他對事實的毫不在意。甚至連保守的華爾街日報都評論道：「我們清楚過去沒有哪任總統會寫出像這樣連做樣子提提美國長久以來的價值與原則都沒有的公開聲明，甚至連尼克森或詹森這樣冷酷的實用主義者都不會。」

川普首重石油取得、軍火販售及區域穩定，卻忽略了對於吸引其他人的價值、原則的支持也是重要的國家利益。捍衛人權讓全世界知道美國人是誰，並提高美國軟實力，或說透過吸引力而非強制力或錢來達到目的的能力。

在外交政策上兼顧這些不同類別的利益需要做出妥協，而這招來對於妥協方式的批評。在 2020 選舉期間，拜登批評川普對薩爾曼在哈舒吉謀殺案中扮演的角色視而不見。自上任以來，拜登授權國家情報總監釋出一份究責薩爾曼的解密報告，禁止 76 名沙國人進入美國，並且限制沙烏地在葉門境內中使用美國武器。

然而自由派評論家認為拜登該要做得更多、宣布美國不會和薩爾曼打交道，並藉此施壓國王另立王儲。許多研究沙國的專家則認為這種政權上的改變超出美國的能力所及。拜登依美國價值行事，和川普不一樣，但仍招來他達成的平衡是否正確這樣的問題。

相關問題也出現於拜登的對中政策。拜登批評中國領導人習近平沒有「民主的骨頭」，當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白宮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和中國相應職位的官員在安克拉治會面時，他們也批評了中國在新疆侵害人權、在香港迫害民主及捍衛民主者。對於俄羅斯，拜登曾對俄國總統普丁是一個「殺手」的陳述表達認同。

然而，要邀請領導者參與美國氣候會議時，習近平和普丁都名列邀請名單（雖然送給沙國的邀請函是寄給國王而非他的兒子）。這是偽善嗎？或者這反映出現實主義判斷，判斷氣候變遷是個沒有和這些國家政府合作就沒法處理的巨大威脅？

比方說，中國現在是世界上最大的溫室氣體排放國，沙烏地阿拉伯坐落於世上最大的碳氫化合物產地。如果這些國家不參與，我們的氣候問題無法有解方。不只對別人施行權力也要和別人一起施用權力，這一點的重要性，如果我們想在生態上互相依存，就得學習。這表示我們得和中國在氣候及疫情議題上合作，即便我們同時批評該國在人權問題上的紀錄。

那我們要如何決定我們的領導者是否在各種情況下有做出「最好的道德選擇」？就如我在我的書《強權者的道德：從小羅斯福到川普，十四位美國總統如何影響世界》之中所提出，我們可以從兩點開始：確保我們是根據「3D 倫理」這種考慮意圖、手段和後果的倫理學來評判他們，以及汲取現實主義、自由主義及世界主義這三個外交政治學派（按此順序）的思想。

人權不該被放在與美國國家利益對立的這種框架中，因為價值也是美國國家利益的一部分。我們應該從現實主義出發，但不該只遵循現實主義。在有可能的範圍內，我們應該盡可能地以最能使我們的價值造就改變的方式維護這些價值。但如果我們不從現實主義出發，我們很快會再次發現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善意鋪成的。

美國總統們多年來追尋的目標沒有在國際上反映出他們在國內立志追求的正義。1941 年的大西洋憲章（循自由主義國際秩序的美國建國文獻之一）中，美國總統小羅斯福及英國首相邱吉爾表達他們對於免於匱乏之自由、免於恐懼之自由的忠誠。但小羅斯福沒有試著將他的民主新政推及國際層次。就連著名的自由派哲學家羅爾斯（John Rawls）都認為他的正義理論只適用於民主社會的狀況。

但同時羅爾斯提出自由社會有超越疆界的責任，包括互相幫助以及在讓人們能於多元化世界中盡可能決定他們自己的事的同時重視保障基本人權的機制。因此，我們該問領導者的目標是否包含在國內外傳遞具廣大吸引力的價值，但也要謹慎地平衡這些價值並評估風險，如此他們才有合理的成功機會。

這表示談到價值提倡的時候，我們除了用一個領導人的性格與意圖來評判他，也要考慮他的情境智力。到目前為止，拜登是過關的。

（翻譯：

歐陽如昕，責任編輯：張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