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斯科
● 智利前財政部長
● 任教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和紐約大學
卡斯蒂略(Pedro Castillo)是一名獨裁的左翼民粹主義者,但他卻缺乏大多數民粹主義者的魅力。藤森惠子(Keiko Fujimori)是最近被監禁的右翼民粹主義者,她的父親是前任獨裁者,因謀殺、綁架和貪腐而遭判處25年徒刑。在最近的秘魯總統大選第一輪選舉中,卡斯蒂略和藤森加起來只獲得不到三分之一的選票,但他們其中一人將會成為下一任總統。
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最後是誰當選都會十分難以執政。卡斯蒂略的自由秘魯民族政治黨(Perú Libre)在國會130席中只佔了37席,而藤森的人民力量黨(Fuerza Popular)只佔24席。她可能會設法集結成為多數,因為其他三個右翼政黨佔有國會45個席次。但妥協和建立聯盟並非秘魯政治的目的,大多數的政黨都是圍繞單一領導人的短暫人氣而建立的外殼,他們會花許多時間和精力擊垮其他試圖執政的政客,而這就是藤森和其政黨對庫辛斯基(Pedro Pablo Kuczynski)和畢斯卡拉(Martín Vizcarra)做的事,前者在2016年以極小的差距擊敗她,後者則在庫辛斯基於2018年卸任後擔任總統。
位於秘魯北方邊境的厄瓜多也陷入了類似的困境中。保守派銀行家拉索(Guillermo Lasso)將在以些微優勢擊敗阿勞茲(Andrés Arauz)後成為總統,阿勞茲是一名偏左派的經濟學家,也是最近因貪污被判入獄八年的前總統科雷亞(Rafael Correa)的親密助手。但拉索的創造機會黨(CREO)在擁有137席次的國會中只有12票,如果他能借助中右翼的基督社會黨支持,就能夠提升到31票。相較之下,科雷亞的政黨有48席,而土著人民運動黨帕查庫蒂克(Pachakutik)有27席,其領導人在總統大選中緊追在後,排行第三。
拉索獲勝並不是因為他承諾讓經濟增長更快速,而是因為大多數選民都不想重溫科雷亞時期令人不愉快的民粹主義和強硬手段。拉索和秘魯的下一任總統一樣,在執政上都會面臨極大的困難,他的市場友好改革計畫很有可能被塵封。
這不僅僅是選民變得更善變而政治家變得更無能,南美洲民主的規則促進了政治分裂和分化的政府。但從政客手中奪走權力並無法滿足選民們。相反地,薄弱的治理導致了混亂的政治、平庸的政策、不良的社會及經濟成果(控制新冠肺炎的慘痛失敗只是最新的例子)、以及越來越沮喪的公民。
政體類型(總統制或議會制)和選舉制度(多數制或比例制)定義了一個國家的政治,議會治理與比例代表制相結合,在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產生了民主的典範。西敏制中的議會簡單多數決也十分有效,受到加拿大和其他大英國協國家效法。美國的例外主義表現在總統和多數派安排的結合中(眾議院為單席區,參議院每個州有兩席),儘管有前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但這樣的組合已經維持了近250年的穩定民主。
接著還有總統制與比例選舉制度的奇怪組合,這種組合只存在於拉丁美洲,總統的任期是固定的,而且無論其是否享有議會多數,都可以繼續留任;根據政黨得票率分配席位的比例制則會產生像秘魯和厄瓜多選出的那種支離破碎的議會,也是巴西、哥倫比亞和智利等國近年來不得不忍受的。
現在大多數的拉丁美洲國家憲法都將兩輪制總統選舉奉為圭臬,最終獲勝的贏家可以稱其得到了強而有力的授權,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深入且重要的改革。但這種通常在選舉之夜以莊重口吻宣誓的宣言在黎明刺眼的陽光下消失無蹤,大選中的強勢多數很快地變成了立法機構中的弱勢少數。
有些總統最終屈服於不斷變化的議會聯盟提出異想天開的意見,智利的皮涅拉(Sebastián Piñera)便是如此;而其他人則是被迫依靠團體的選票(就是所謂的Centrão),但他們和這些團體幾乎沒有共通點,例如巴西的波索納洛(Jair Bolsonar),而這樣的結果便是動盪不定且無法預測的政策制定。而其他人,像是藤森的父親阿爾韋托(Alberto fujimori)乾脆關閉議會,實行準獨裁統治,卡斯蒂略便曾威脅,若是秘魯立法機構不按照他的指令做事,他就會關閉議會。
總統任期固定和比例選舉制度的組合從來就不是個好主意,而另一個重要民主機構的衰落使情況更加惡化——也就是政黨。許多拉丁美洲國家從來沒有過強壯且穩定的政黨,而對少數幾個有的國家來說,政黨只是它們國家以前的縮影,哥倫比亞、哥斯大黎加、智利和烏拉圭都是如此。舉例來說,智利目前有15個合法成立的政黨,還有六個正在取得法律認可,沒有一個政黨或聯盟擁有有效的立法多數。在2020年,只有7%的民眾展現出對政黨的信任,而政黨被形容為「水耕栽培」:漂浮在社會上,沒有根基。
整個地區的政黨衰落,有一部份是立意良好的改革的結果。有人認為使選舉制度更具比例性能夠更佳地反映社會日漸增加的多樣性,但這卻反而產生了無數小政黨,這些小黨並不代表任何群體。引進初選制度本應使政黨內部更加民主,而它也真的達成了,但風險就是它們很容易被精通媒體的名人接管。而因競選財務改革提高的透明度也導致了黨紀的瓦解,因為黨的上司失去了對想出風頭的議員的控制權。更大量地採用公民投票讓一小部分的激進主義者劫持了政策議程。
這問題不是拉丁美洲獨有的。耶魯大學的政治學家羅森布魯斯(Frances McCall Rosenbluth)和夏皮羅(Ian Shapiro)認為,在美國和歐洲,為了「將權力還給人民」而進行類似的「分權改革」,會削弱政黨,並導致「對大多數選民來說都是自掘墳墓的政策」。很矛盾的是,政治力量越靠近基層,基層就越崩壞。
因此,秘魯和厄瓜多將會有紙上談兵但實踐上很薄弱的領導人,就像在它們之前的巴西和智利一樣。他們會做出許多承諾,但能夠兌現的卻少得可憐。很快地,選民們就會對他們失望、誓言要「把惡棍扔出去」、並以真正關心大眾利益的人來取代他們。學者和行動主義份子將會提出進一步的改革,以賦予選民權力,這樣的循環將繼續重複,更加惹怒公民,這樣的模式並不會有好結局。
(翻譯:劉盈玓,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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