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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 #莫迪 #印度人民黨 #印度大選 #印度國大黨 #自由之家

《大家論壇》民主視角：選舉不再制衡專制蔓延　莫迪示範了大師級課程

喬杜里（Debasish Roy Chowdhury） 2024年06月01日 07:00:00

喬杜里（Debasish Roy Chowdhury）

●記者、作家

●《民主進墓：永續執政與印度專制之路》一書共同作者

在印度4月19日大選（投票至6月1日止）開跑的數月前，在野的「印度國大黨」於新德里召開記者會做出驚天爆料指控。顯然，現任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政府因為該黨5年前一次報稅疏漏，祭出凍結主要銀行帳戶以及巨額罰款，導致該黨連電費或薪資都付不出來，遑論競選經費。儘管銀行帳戶凍結狀態很快解除，但訊息很明確：這不會是一場常規選舉。

儘管印度自1947年獨立以來的多數時間都由國大黨執政，但該黨自莫迪2014年上台後就陷入困境。國大黨陣營譴責帳戶凍結是「對印度民主的沉重打擊」，但這只是一長串事件中的最新案例。過去10年來，莫迪政府鯨吞蠶食公民自由及少數群體權利、抑制異見，削弱民主制度，並且大搞個人崇拜。儘管西方政府仍然假裝印度是世界上最大民主政體，但印度已開始越來越肖似中亞的獨裁國家。

「最糟糕之一」

針對莫迪領導下的印度，監測全球民主狀況的組織一致性地做出悲觀預測。自由之家稱印度為「部分自由」國家，而瑞典「多元民主中心」（Varieties of Democracy Institute，簡稱V-Dem）自2018年起將印度歸類為「有選舉的獨裁國家」。在2024年民主報告中，V-Dem更點名印度是「近期最糟糕的獨裁國家之一」。

從俄羅斯和匈牙利到土耳其和（直到最近為止的）波蘭，21世紀的獨裁者有一個共通點；不同與教科書上的獨裁者，這些新專制統治者的狡詐之處，在於不摧毀或完全廢除民主。他們體認到民主的合法化力量，往往藉由兩極化身分認同政治的伎倆，透過民主程序攫取權力。一旦走馬上任，他們就著手奪取或掏空民主機構，包括司法機構和獨立媒體在內，以免這些機構成為其多數主義的制衡力量。莫迪執政的10年，就是這個過程的大師級示範課程。

人們常說，相較於其他形式的政府，民主政府的最大優勢在於內鍵自我糾正能力。理論上，定期舉行選舉可以確保民眾向無能、腐敗和暴政問責；同時，公共輿論的力量也可以制約當局肆意濫權。但實際上，民主制度的脆弱，代表選舉可能淪為只是重申現任執政者權力的喧鬧儀式；投票決策可以透過金錢的力量來操縱；反對派候選人可以透過國家機關（如稅務執法機構）來壓制；公民可能被剝奪用以評估政府、決定如何投票所需的獨立、客觀資訊。在這種情況下，選舉就不再能夠成為制衡專制蔓延的力量；反成為其助力。

印度人向來對選舉異常迷戀，甚至自以為只要有了選舉就是民主社會，而模糊其他制度的必要性。這場全球最大選舉盛會的嘉年華會特質，掩蓋苦澀的事實：今年精心執行、提供給9.7億人的選舉活動，具有專制選舉的所有特徵。投票並沒有（一如鬧劇般的俄羅斯大選）遭到公然操縱，但競爭大環境明顯有所偏頗，對執政黨有利。選舉大爆冷門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大幅降低。

現金為王

莫迪政府針對反對派銀行帳戶和資金出手，是達成目標的有效方法。印度選舉結果幾乎全由錢來決定。上一次國會大選（2019年）據估是所有大選當中最燒錢的一次，總支出超過70億美元，甚至高出於美國2016年總統和國會大選的65億美元（儘管美國的人均GDP是印度的32倍）。

印度的競選財務體系向來缺乏透明度和問責制，在莫迪執政下，更加雪上加霜。2017年，政府推出選舉債券，允許金主向政黨提供無上限、不公開的競選捐款，從而開放黑金政治。黑金政治導致選舉更易變調，而在後續政策制定階段，也使秘密特殊利益團體以特權凌駕於選民之上，從而扭曲民主。多年來民間團體持續質疑選舉債券的合法性，印度最高法院最終在2月裁定這項融資工具違憲。

從那時候開始，過去私人捐款遭法院下令披露，揭露企業資本與政治如何緊密交織。據報導，莫迪領導的「印度人民黨」（據信在2019年大選活動中花費約30億美元）攫取高達84%的選舉債券資金。定期制定、取消的政策，與這些捐款息息相關。印度人民黨甚至無視於公然的利益衝突，從依賴公共採購案（例如建造隧道和鐵路線）的政府承包商手中接受數百萬盧比的捐款。面臨政府機構監管審查的公司，在購買印度人民黨債券後，突然神奇地獲得喘息機會。莫迪顯然毫不猶豫地利用國家權力讓大企業屈服於自己的淫威，並強迫企業替專制買單。

資金流向也證實，過去非政治性的官僚機構現在大剌剌地為印度執政黨服務，放棄政治中立的偽裝。執政黨也不覺得有必要隱藏其強硬手段。尤其明顯的一例是，就在選舉之前，莫迪親自挑選2名選舉委員會委員，使這個由3人組成的委員會聽命於自己。這項措施源於去年頒布的新法，變更委員會成員的任命程序（過去保留給中立首席大法官的席位，現在由政府部長出任）。（系列二之一）

（翻譯：吳巧曦，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India's Despotic Elec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