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世衛視角:落實全民健康經濟決議 絕非奢侈的渴望

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    2024年06月15日 07:00:00



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

●倫敦大學學院創新與公共用途研究所創始主任

●世界衛生組織全民健康經濟委員會主席




 



 



這世界亟需一套強調公平性並汲取新冠肺炎疫情教訓的全球新框架,但在世界衛生大會(WHA)進行的同時,會員國未能在最後期限前達成一項疫情協議的挫敗近在眼前。話雖如此,仍有一些理由對今年的集會抱持希望,因為會員國將投票表決「全民健康經濟」(Economics of Health for All)決議案,此案的參考資料大量擷取自世界衛生組織全民健康經濟委員會的研究,我是該委員會主席。



 



這項決議案若是通過,將授權世衛組織透過與會員國的合作,開始落實委員會的建議。此案凸顯出健康與經濟息息相關,並列舉組織和政府可採取的特定步驟,將健康與福祉確立為跨領域決策的優先要務。本委員會呼籲世界各國政府投資全民健康,並且為此目標組建經濟體制以利評估價值、提供資金、推陳出新、厚植達此目標的能力。



 



形塑我們的經濟以反映全民健康的目標,對預防──或至少加速反應──未來的疫情至關重要。但這麼做需健康、經濟、社會和環境政策方針協調一致。儘管在這場大會投票的是各國衛生部長,該負責的不只是他們。全民健康需要採取整體政府(WoG)做法,尤其需要財經政策首長們的關注。



 



這在今日特別真切。這項決議案敦促會員國把健康支出定位為一筆長期投資––而不是一項短期成本。但許多國家已回頭撙節支出,使原本就因償債成本和通貨膨脹而承受壓力的健康預算遭受威脅。這一點不只與訊息傳達有關。事實上,投資健康也是促進成長的一股長期驅動力。債務占國內生產毛額指標(debt-to-GDP)是一種比率:如果政府聚焦於削減債務(分子),而且避免投資增進未來的成長(分母),那麼這個比值不會降低,甚至可能升高。



 



所幸,產業政策又再度在世界各地盛行起來,讓各國政府有機會把成長策略導向以衛生和其他優先要務為中心。與其把焦點擺在特選的產業或技術,現代產業策略應聚焦於大膽的社會與環境任務,進而催動跨越經濟相關部門的投資、創新與成長。



 



誠如我擔任主席的委員會所強調,創新是根據集體的智慧,不僅僅是從一家公司偶然迸發出來的。放眼全球,衛生創新從公共投資受益良多。mRNA新冠肺炎疫苗就是靠美國公共投資約319億美元大力支持,這只是眾多實例之一而已。



 



然而,創新必須為了公眾利益而受到監管,否則利益或許不會讓普羅大眾共享。要確保風險與報酬妥善分擔,我們需要一種新做法讓公、私部門共同合作。政府應該對尋求公帑資助衛生創新者訂出更嚴格的條件,特別是要求最終的衛生產品與服務必須廣泛供應,而且價格必須讓民眾負擔得起。



 



問題是,製藥業的遊說勢力持續限縮這些條件的強度。舉例來說,在當前的疫情條約協商,特殊利率團體就把重要的智財權相關措施阻擋下來。



 



如我先前所述,這些權利不該被架構得用來維護獨占利潤,或禁止取用關鍵的衛生創新–– 比方說,藉由阻擋及時、平價的生產,或拒絕提供知識和技術移轉。爆發像疫情這樣的衛生緊急事件時,假如不把公平取得篩檢試劑、疫苗和救命衛生產品置於第一優先,每個人乃至於每個經濟體終將遭殃。就新冠肺炎案例而言,估計有1400萬人死亡,全球經濟損失大約14兆美元



 



協商這項疫情協議,凸顯出有必要以任務導向的方式設計政策工具:如果目標是要預防災難性的衛生威脅,那麼這項協議的大方針就必須以這個目標為中心。意思是強調公平性。全球融資的設計也應該如此。中低所得國家需要騰出財政空間,才能做出重大的衛生投資。疫情協議雖概略提及減免債務措施的重要性,但還需要更強有力的承諾–– 符合巴貝多總理莫特里(Mia Mottley)帶頭呼籲的布里奇頓倡議(Bridgetown Initiative)要求––必須著手改革多邊開發銀行,並確保各國能取得適當數量和適當品質的融資,不會因為難以為繼的債務,而妨礙在衛生、氣候和經濟優先領域做出重大的長期投資。



 



疫情或已消退,但這世界仍面臨與衛生、氣候以及國內與國際之間不平等升高相關的多重危機。況且,我們未能記取過去四年的教訓。氣候變遷確定將來的疫情爆發會變得更頻繁,但疫情防備與反應的經費來源卻依然不足。



 



我們不能不顧後果一味追逐經濟成長,應把經濟活動導向增進人類健康與福祉的目標,導向維護一個健康、永續的環境。我們必須擺脫那種深具缺陷、讓新冠肺炎疫情變得如此嚴重的經濟思維。



 



落實這種經濟不是奢侈的渴望,而是必須如此,我們方能避免另一場疫情爆發導致的人命和經濟代價。除了採納這項決議案之外,這也需要世衛組織及其會員國代表展現領導魄力。如果全民衛生將成為優先要務,理當如此,就應該充分反映在公共融資架構與經濟、產業和創新政策的設計上。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Economics of Health for All》,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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