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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丁 #俄烏戰爭 #史達林 #蘇聯 #卡夫卡

《大家論壇》獨裁視角：普丁政權的問題越多　宣傳的聲音就越響亮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2024年01月29日 07:00:00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紐約新學院國際事務教授

●前蘇聯領導人赫魯雪夫曾孫女

●與Jeffrey Tayler合著《In Putin's Footsteps》等書

18世紀末，凱薩琳大帝計畫遊覽克里米亞。幾年前，她的宮廷寵兒波坦金伯爵（Grigory Potemkin）征服了克里米亞，儘管波坦金成功地從鄂圖曼帝國手中奪取了這個農業資源豐饒的半島，卻未能像承諾的那樣實現其殖民化。

為了挽回顏面，波坦金命令沿著女王出行的河邊建造了一排彩繪粉彩外牆，還安排了興高采烈的村民和健壯的牲畜來呈現這一幻想。繁榮根本不存在，但看起來卻不是這樣。

自此以後，俄羅斯歷史就充斥著各種版本的「波坦金村莊」。蘇聯時期，共產主義改善了所有人生活的形象，掩蓋了系統性的暴力和鎮壓真相。而今天，克里姆林宮則積極營造俄羅斯是象徵穩定和力量的燈塔，心懷感激的民眾忠於領導人普丁的印象；但在表面繁榮的背後，卻充斥著幻滅、憤怒、恐懼和絕望。

人們可以在當代俄羅斯影視劇中看到這樣的真相，因為流行文化發現，很難在有關政治狀態的問題上完全撒謊。以俄羅斯犯罪題材的電視劇《男孩的世界》：在柏油路面上的鮮血中，暴力和混亂的政治帶來街頭的暴力和混亂。當領導人堅持認為敵人無所不在，而率先發動打擊就是最好的防禦時，偏執、消滅異己和侵略就會滋長。

因此，當普丁向烏克蘭發動戰爭，俄羅斯兒童欺侮自己的同窗，青少年襲擊當地居民並拍攝錄影，成年人當眾打架鬥毆也就不足為奇了。

今天的俄羅斯絕非像克里姆林宮所稱是穩定、滿足和繁榮的城堡。儘管西方祭出制裁，2023年俄羅斯GDP成長3%以上，卻很難反映出真正的活力，遑論可持續的經濟成長。

相反的，它反映的現實是，國家向軍工複合體投入了海量資源。但這些資源必須從別的地方挪用，基礎設施的破壞、能源供應中斷以及工廠、倉庫大火等一系列災難，為我們提供了線索。

此外，烏克蘭戰爭引發俄羅斯民眾大規模外流，其中許多人具有寶貴的技能，以至於現在有85%的企業表示合格人才短缺。有人估計，到2030年，俄羅斯將缺少約400萬名合格工人，從而導致GDP成長出現約兩個百分點的下降。

像所有獨裁政權一樣，普丁政權的問題越多，宣傳的聲音就越響亮。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去年11月民族團結日當天，在莫斯科開幕的一項大型「論壇暨展覽」就以「俄羅斯」來命名，這個為期半年的活動將在3月總統大選後結束，旨在「大規模反映國家成就」，其中有131項展覽，展現俄羅斯從「突破性發現」到「工業、文化和體育領域」的俄羅斯「勝利」等主要成就。

展覽中的俄羅斯或許像普丁所說的那樣輝煌，但就像波坦金的村莊一樣，此舉公然企圖以誘人的謊言來掩蓋黑暗的真相。此外，它還被用來支撐對普丁的個人崇拜。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活動的地點選擇再恰當不過：國民經濟成就展覽中心（VDNKh）恰恰是在史達林整肅運動的高峰期所建造。

普丁的影象和分身主持會展活動，與工人交談、與醫生會面並在會場展館裡的巨型螢幕上與神職人員共同祈禱，而展館禮品店出售的商品都印有總統語錄，其中一件T恤印有「俄羅斯國旗不會令任何人感到不安」，另一件運動衫則印有「成為我們的朋友與敵人同樣是一種榮耀」。

對那些無法前往國民經濟成就展的俄羅斯人而言，今年前兩周，類似的語錄曾出現在全國各地的巨型戶外螢幕上。「人民是國家的黃金準備」，種種口號提醒在路上行走的俄羅斯民眾，「當對祖國的熱愛點亮我們前進的道路時，我們便無所不能。」

這樣的語言在蘇聯獨裁者入門手冊中可隨時學到。沒有人會忘記史達林身著淡黃色軍用夾克向快樂的孩子們分發冰淇淋的海報，這些海報隱約出現在正在耕種的田地和成群的農民之間，或者只是驕傲地眺望遠方。在史達林統治期間，他的形象無所不在，張貼在大樓側面、成為遊行中的廣告布條甚至被編織成地毯出售。從列寧到布里茲涅夫等人，同樣製作出宣傳其宏偉但無聊聲明的海報。

讓民眾相信俄羅斯生活的安全與繁榮，並非目前克里姆林宮的宣傳目標。或許一開始曾經是，但隨著烏克蘭戰爭不斷延宕，普丁不得不調整目標。現在，呼應史達林社會主義進步將帶來更多挑戰，需要強化階級鬥爭的說法，普丁正利用宣傳攻勢讓俄羅斯人準備好更多戰爭。

這項工作根本不是秘密。1月14日，國防部一項名為「兒童之軍　專業之城　國家未來」的展覽，在國民經濟成就展覽中心開幕。而在莫斯科猶太博物館（也叫寬容中心）舉行的「審判　卡夫卡和20世紀藝術」則在同一天閉幕。

卡夫卡展傳達的訊息恰恰是俄羅斯今天需要的，蘇維埃體制固然荒謬，卻能毫不留情地鎮壓無辜的個體。然而，俄羅斯人現在得到的資訊越來越軍事化，越來越欠缺寬容——在這個虛假的表面背後，隱藏著虛假的選舉、疲軟的經濟和暴力的激增。這會令波坦金感到驕傲。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Preparing Russia for Permanent Wa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