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環境視角：用狹隘經濟指標看待關鍵礦產　反加劇脫碳鴻溝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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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土 #鎵鍺 #納 #馬斯克 #鎳 #脫碳 #剛果

《大家論壇》環境視角：用狹隘經濟指標看待關鍵礦產　反加劇脫碳鴻溝

皮克斯（Sophia Pickles） 2024年02月04日 07:00:00

皮克斯（Sophia Pickles）

●聯合國剛果問題前專家小組成員

●環保監督NGO「全球見證」前調查員

雖然一間工廠可能看起來具經濟價值，但如果污染嚴重，破壞了周圍的生態系統，那麼它根本就沒有增加價值。在歐盟亟力確保包括再生能源、數位、航太與國防、衛生等領域34種「至關重要」原料時，此一原則應該成為其決策的核心。

在冶鍊、精煉或以其他方式轉化為可用形式之前，從原礦石中提取關鍵礦物的過程高度集中在全球供應鏈，而不是在歐洲。2021年，中國加工產出全球50%的鋰、56%的鎳、80%的鎵、60%的鎘和69%的鈷。因此，這些供應鏈容易遭遇瓶頸，極易受到經濟和地緣政治衝擊的影響。

如果像中國這樣的礦物加工大國，決定利用關鍵礦物供應作為籌碼或懲罰，歐盟將處於重大劣勢之下。2023年7月，中國宣佈將限制鎵和鍺的出口，這兩種礦物都是製造半導體所必需的。這一決定對歐洲的國家安全產生了影響—據估計到了2050年，歐洲對鎵的需求將增長17倍。

由於存在這樣的脆弱性，部分解釋了歐盟執委會致力於2024年初前通過《關鍵原物料法案》（CRMA）的原因。除了加強歐盟自身的礦物加工能力，以及與礦產資源豐富的國家建立「戰略夥伴關係」外，CRMA是歐盟確保其所需供應的戰略關鍵。

為了強化戰略夥伴關係的吸引力，同時與過去的榨取主義保持距離，歐盟已將關鍵原礦開採和加工國家的「價值附加」承諾納入CRMA。我們可以猜到其中一些含義－例如對缺乏礦物加工能力的國家，提供技術支援－但迄今為止發佈的CRMA和任何其他文件都沒有明確定義如何衡量增加值。

正如「海因里希．伯爾基金會」（Heinrich Böll Foundation）新研究所指出的那樣，這使得礦產生產國公民以及歐洲民眾，都無法在充分知情的條件下，對這些戰略夥伴關係做出決定，但這些戰略夥伴關係，無論如何在法律上都並不具約束力。該研究所採訪的一位專家指出，「除非有明確的定義，否則增值就會成為可以可利用的政治口號。為了讓這個概念在實踐中有意義，必須要把它解釋清楚」。

針對這樣的「解釋」會揭露什麼樣的內容，歐盟執委會提供了部分線索。在上個月於布魯塞爾舉行的歐盟原物料周期間，歐盟代表的聲明顯示，增值將是經濟性質的，重點是為當地社區創造就業機會和創收。但儘管就業和收入顯然是可取的，這種方式並未考慮到礦物加工對於環境和社會所造成的巨大成本。

在納米比亞（Namibia）楚梅布（Tsumeb）地區一個大型銅冶鍊廠，過去污染了當地的空氣、土壤和水，以至於居民體內的鉛和砷含量升高。在智利，鋰的開採導致了嚴重的水資源短缺，因為它消耗了阿塔卡馬沙漠（Atacama Desert）地區65%的水資源，並且對淡水造成了污染。這些活動幾乎乃至完全未徵求過當地社區的意見，違反了國際勞工組織第169號公約和《聯合國原住居民權利宣言》所載的原則。

如果為了給當地人創造就業機會就要毒害他們，這些工作真的算是「增值」嗎？由於破壞當地生態系統而產生的礦產收入又如何呢？當地經濟是否真正受益於耗盡其重要生態和社會資源的活動？

很明顯，如果礦物開採和加工產生對環境和健康產生毀滅性影響（當然會帶來長期的經濟成本），那麼短期經濟收益就毫無意義。因此，歐盟執委會必須將環境和社會因素，納入與CRMA和類似倡議相關的增值評估中。

這僅僅是個開始，即使從嚴格的經濟角度來看，增值的概念也需要更細緻入微的視角。最近的一份報告估算出，在印尼兩個主要鎳產區之一的莫羅瓦利（Morowali），鎳加工增加所產生的GDP之中，有95%以上並未留在當地。因此，當地社區承擔了鎳開採的巨大環境成本，卻幾乎沒有從收入中獲得任何收益，這些都不應被歐盟視為「增值」。

接著是最佳實踐。與採礦業相比，礦物加工受到的審查相對不足。專家認為，「綠色」精煉－如果這樣的事物存在－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新興領域。而且到目前為止，礦物加工的進步主要集中在減輕公司的金融和地緣政治風險上，並非改善社會和環境成果。

誠然，電動汽車製造商特斯拉聲稱已研發出一種「創新」的鋰加工技術，該技術「旨在使用比傳統製程更少的危險試劑」，並且產生「可用」的副產品。「你可以生活在精鍊過程中，而不會受到任何不良影響」，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Elon Musk）如此吹噓。但該公司尚未公開提供任何細節。「海因里希．伯爾基金會」雖然與特斯拉聯繫，要求提供更多資訊，但迄今尚未獲得任何回應。

如果不進行改革，礦物加工在某些情況下可能會為某些國家增加一些經濟價值，但同時也將付出巨大的社會和環境代價。除非歐盟超越狹隘的經濟指標，否則其在這一領域的投資，只會延續當前基於化石燃料的體系的錯誤，損害人類健康，破壞生態系統，並加劇「脫碳鴻溝」，再多關於「增加價值」的論述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本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王能斌）

（原標題為《Europe’s Flawed Approach to Critical Mineral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