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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 #印度大選 #莫迪 #印度人民黨 #印度教

《大家論壇》印度視角：莫迪拒絕多元傳統　走向民主滅絕道路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2024年03月20日 07:00:00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印度國大黨議員

●印度前外交部長

●聯合國前副秘書長

印度即將登場的大選（預計在四月與五月舉行，為期數週之久）將是人類史上最大規模的民主活動，約有9.68億人註冊投票。然而這次大選背後存在的問題，引發一些人對印度民主本身的未來心存疑慮。

總理莫迪及其所屬的印度人民黨（BJP）執政的十年期間，該國的民主文化與制度受到了嚴重侵蝕。該黨執政時期頻繁威脅異議分子，並在文化上偏離多元主義。公民自由和新聞自由明顯受到壓力，該黨鎮壓和恐嚇政治對手、抗議的學生、媒體機構、個別的記者以及人權組織。

此外，當局以涉嫌煽動罪逮捕記者和活躍人士，僅僅因為他們報導農民抗議活動或揭露當局濫權。當局還施壓社群媒體平台和主流報紙，要求刪除批評性內容。在抗議人士動員的地區，當局會關閉社群媒體帳戶和網際網路連線。他們逮捕反對派領導人，並濫用反恐法，拒絕批評人士提出的保釋申請。

與此同時，少數族裔的權利被削弱，導致社會和宗派之間的緊張局勢加劇。莫迪放棄了首任總理尼赫魯確立以及承諾遵行的世俗主義路線，拒絕印度的多元傳統，改而奉行「印度教特性」（Hindutva，試圖重新定義印度為一個印度教國家）的理論，導致少數族裔受到的歧視愈來愈嚴重。

例如，2019年的《公民身份修正法案》首次將宗教作為鄰國難民獲得印度公民身份的標準，明確排除了穆斯林。這只是更廣泛模式的一部分。印度2億穆斯林（占人口14%），在執政黨針對少數族裔的行動中，一直是被鎖定的目標與對象。

許多民主機制也面臨重大挑戰。莫迪政府成功收編調查貪腐行為的中央調查局，以至於最高法院稱該機構是「關在籠子裡、只會模仿主人說話的鸚鵡」。BJP經常以調查腐敗為由，脅迫脆弱的反對派人士投靠自己的陣營。執法局（Enforcement Directorate，名字取得真貼切）的稅務審計和調查幾乎完全針對反對黨領袖和政治批評人士，這絕非偶然。

廣受敬重的印度儲備銀行（央行）也未能倖免。由於與政府存在爭議，已有兩位儲備銀行的總裁提前離職，導致外界擔心儲備銀行的獨立性。聯邦制被削弱也令人擔憂。隨著時間推移，印度人民黨愈來愈集權，並削弱其他政黨在地方層級的統治地位，方式是提高中央政府對國家稅收的控制權，以及在在野黨統治的邦，任命黨派立場鮮明的首長。

甚至連印度選舉委員會也招致抨擊，一些學者認為它現在已成政府的代理人。這當然會引起外界擔憂選舉過程的公正性以及選委會是否會遵守公平公正的民主原則。

考慮到所有這些發展，印度不再是民主典範。以前印度因為履行對多元化的承諾而備受推崇，如今在全球民主的排名卻一路下滑。2020 年，根據經濟學人智庫（EIU）的民主指數，印度排名從第27跌至第53 ，自由之家和民主多樣性研究所（V-Dem）等組織也質疑印度是否還能被稱為民主國家。例如，V-Dem 形容印度是「有選舉的獨裁國家」。

印度人民黨不斷將與政府分歧的意見斥為「反民族」，將任何對印度教特性的批評貶為「反印度教」，成功地讓反對其統治的意見與勢力失去合法性。隨著大部分公眾開始相信異議行動不符印度的國家利益，因此愈來愈支持政府的鎮壓措施。

因此，根據皮尤研究中心《2023年全球態度調查》，85%的印度受訪者表示，獨裁統治對國家有利，這一比率高居24個受訪國家之首。此外，印度人認為在野黨必須能夠自由運作的比率也偏低，排名倒數第三。莫迪和印度人民黨經常利用公眾對民主的不滿情緒，將自己打造成果斷有力、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的領導人。言下之意是，他應該擁有絕對的自由，不受敵對的議會或司法機構的干涉。

這種開民主倒車的現象是印度2024年大選的序幕。喬杜里（Debasish Roy Chowdhury）和基恩（John Keane）在《扼殺民主》（To Kill a Democracy，暫譯）一書中，將印度人民黨挑戰司法機構、箝制新聞自由等現象視為「民主滅絕」（Democide）的跡象。他們對印度民主治理不斷受到侵蝕提供全面而又令人擔憂的報告。印度人民黨與政府不遺餘力地將不同意見視為犯罪行為，削弱言論自由，遏制政治的反對派勢力，這對印度的長期前景構成了嚴重威脅。

然而，印度的民主精神依然堅韌不拔。印度公民高度參與政治辯論，並決心捍衛自己的權利。這次大選為近十億印度人提供了一個重要機會，讓他們的國家重回近四分之三個世紀以來自豪走過的路。

（翻譯：張瑩，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Indian Democracy’s Moment of Truth》，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