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地緣視角：中俄歐亞霸權崛起　成印太戰略致命盲點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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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地緣視角：中俄歐亞霸權崛起　成印太戰略致命盲點

畢爾德（Carl Bildt） 2024年03月27日 07:00:00

畢爾德（Carl Bildt）

●瑞典前總理

●瑞典前外交部長

偏重「印度洋─太平洋」（Indo-Pacific）的思維，是否把西方戰略家導入歧途了呢？

印太戰略一詞源起於澳洲外交政策圈，美國在2018年採用，那年常駐在夏威夷的美國太平洋司令部（US Pacific Command）正式更名為印太司令部（Indo-Pacific Command）。由澳洲、印度、日本和美國組成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地位理所當然升級。歐洲也跟上潮流，標題附帶同一名詞的政策文件如小雪崩似地湧現。

西方戰略家在宣揚印太軸線時，常強調把印度拉攏進來的重要性。但真正的目標── 儘管很少公開明講──是在此區將中國圍堵起來。

印太論述無庸置疑有其優點。既有穩固的歷史基礎，所啟發的政策也對因應諸多近在眼前的全球挑戰至關重要。問題是，它也可能叉開我們的注意力、未能注意到同樣重要的另一種論述：歐亞戰略。

兩者之中，哪一種戰略對西方面臨的挑戰更有迫切的關聯性？印太架構有著明顯的海事基礎──印度洋和太平洋定調為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戰區──而歐亞架構則幾乎全與陸地有關。兩者反映的是不同的帝國勢力擴展路線，近幾個世紀以來不是憑仗海軍力量，就是藉由老派的陸地戰，來建立勢力範圍。基於顯而易見的歷史因素，大多數的盎格魯薩克遜國家自然會擁抱印太論述，北京和莫斯科的決策當局則直覺認為歐亞觀點更有道理。

因此，西方戰略思維迫切需要調整。中國和俄羅斯不僅宣布了「無上限」的夥伴關係，還不巧支配了龐大的歐亞大陸。這兩大強權之間固然仍有很大的差異，更別提歷史上偶爾激烈對立，如今卻因為都決心重塑區域性甚至全球性的秩序，而團結起來。

俄羅斯總統普丁想要重建俄羅斯帝國，入侵烏克蘭只是起點，這場侵略戰爭至今已進入第三個年頭。同理，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藉由喚起「百年國恥」的記憶，也希望建立起一個大帝國，將東亞、南亞和中亞都籠罩在其巨大身影下。

中、俄的霸圖都有賴雙方維持基本的戰略夥伴關係。今日的烏克蘭，可能變成明日的東亞。這兩大戰區緊密相連，尤其因為俄羅斯與日本之間有疆界爭議未解。其中一個戰區起衝突的結果，將決定其他戰區衝突結局的輪廓。倘若普丁征服烏克蘭得逞，習近平無疑會更肆無忌憚進犯台灣。歐亞戰略思維將導向那個地步，即使普丁或習近平並不公開以這些措辭描述現況。

沒錯，對於普丁發動俄烏戰爭，中國似乎不那麼熱中。但一旦他出手了，中國領導人認為俄軍勝利對他們有利。烏克蘭若是淪陷，將削弱歐亞大陸的西部外圍、粉碎世界對美國霸權的信心，並且為中國製造機會擴大影響力，使勢力範圍延伸至歐亞其他地區和鄰近地區。

普丁2022年之所以膽敢入侵烏克蘭，很可能是因為前一年美國倉皇撤軍阿富汗給他壯膽。他（與習近平）或許預見美軍直升機載著基輔大使館人員撤離的壯觀場面，一如2021年撤離喀布爾和1975年撤離西貢的情景。不過，務必記得，中俄結盟的邏輯反過來也可行。假如普丁在烏克蘭明顯挫敗，勢必急劇縮減習近平的選項。

西方戰略家若是忽略這個重要的戰略夥伴關係，將陷自己於險境之中。印太思維把中國看待成一股至高無上的勢力，把俄羅斯視為次等、較周邊的歐洲問題。但若是這兩大歐亞強權都受到恢復歷史榮光的同一渴望驅使，就不可等閒視之。

這個歐亞觀點從華府或坎培拉角度來看，必定不像從東京看來那麼明顯。至於德里，印度決策者似乎還存有幻想，認為與克里姆林宮維持友好關係，可能阻止俄羅斯與中國關係過於親密。然而，一旦喜馬拉雅山脈的中、印邊境衝突再起，屆時俄羅斯會站在哪一邊，答案應該很明顯。

這兩個歐亞強權愈是強大，就愈能從對方那裡取得更大的優勢。中俄一旦嚐到他們所認知的勝利滋味，就會更膽大妄為，歐亞周邊地區將首當其衝。西方急需開始以歐亞觀點來看世事，太倚賴亞太觀點將鑄下大錯。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The Indo-Pacific Strategy’s Fatal Blind Spo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