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落差視角：AI發展迅速複雜　立法者難以理解且追不上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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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 #AI #AI監管 #數位服務法案 #數位市場法案 #Google #AI革命

《大家論壇》落差視角：AI發展迅速複雜　立法者難以理解且追不上

布拉福德（Anu Bradford） 2023年09月08日 07:00:00

布拉福德（Anu Bradford）

●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法律與國際組織教授

規則上的爭議

並非所有人都對政府在監管方面取得成功而滿意，有部分觀察家甚至反對政府試圖監管如此快速進化中的科技。

這類評論通常針對兩個論點。首先，AI過於複雜且發展迅速，立法者往往難以理解且追不上。第二個論點認為，即使立法者有能力監管AI，也可能會犯下過度預防的錯誤：管得太多，反而限制創新，並損害AI的收益。如果前述論點成立，這兩種隱憂都將為政府遵循「不傷害」原則、保持克制，並讓AI革命走自己的路提供理由。

立法者無法理解如此復雜、多面相且快速發展的技術，這樣的論點很容易提出，但缺乏說服力。政策制定者本身並不是專家，但他們監管經濟活動各個領域。很少有監管機構知道如何製造飛機，但他們在航空安全領域擁有無可爭議的權威；政府對藥品和疫苗進行監管，很少立法者是生物技術專家，即使有也為數不多，如果只有專家有權力監管，那麼各行各業都只能自我監管。

監管任何快速發展中多面向技術的關鍵，就是與AI開發人員的密切合作，以確保潛在的利益能被保留，並確保監管機構能快速反應。但與科技公司密切諮商是一回事，單純地將管理移交給私營部門則是另一回事。

該由誰負責？

有些評論者並不擔心政府不夠了解AI，或者錯誤地監管AI，因為他們懷疑政府的行動是否會受到重視。「技術決定論」陣營認為，政府監管科技公司的能力到頭來十分有限，因為真正的權力掌握在矽谷與其他正在開發AI的科技中心，政府沒必要選擇一場終將失敗的戰鬥。高階會議和峰會注定只是一場餘興節目，讓政府假裝自己仍在掌控之中。

甚至有評論者認為科技公司才是「新統治者」，正在「行使某種形式的主權」，並迎來一個不是單極、雙極或多極的，而是「技術極」的世界。這樣的論點也有其說服力。

但這並不表示政府在此領域無能為力，國家仍然是社會賴以建立的基本單位。正如近日政治學家華特（Stephen M. Walt）所說：「你估計100年後還會存在的是什麼？Facebook還是法國？」儘管科技公司已累積巨大的影響力，但政府仍然擁有行使強制力的最終權力。

意志力的問題

問題不在於政府是否能夠管理數位經濟，而在於政府是否有管理數位經濟的政治意願。自1990年代網際網路商業化以來，美國政府選擇將重要的治理職能委託給私營部門。這種技術自由主義方法在1996年《通信規範法案》第230條中獲得了成功的展現，該法案保護線上平台免於對其託管的任何第三方內容承擔責任。但即使在這個框架下，美國政府也並非無能為力。儘管第230條賦予平台自由支配權，仍保留了廢除或修改該法律條文的權力。

過去可能缺乏這樣做的政治意願，但隨著對科技業的信任度下降，監管的推動力道正持續增強。過去幾年間，美國的立法者不僅提出重寫230條款的法案，還提出恢復反壟斷法案，以及建立聯邦隱私法。部分立法者現已下定決心監管AI，正在舉行聽證會，並提出立法，盼能解決生成式AI演算法與大型語言模型最新進展帶來的爭議。

再次強調，這並不意味著政府不負責。就歐盟而言，它並沒有受到類似政治障礙的阻礙，而且其最近的立法記錄令人印象深刻。繼2016年通過《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後，2022年又通過具里程碑象徵的法律來監管線上網路平台：《數位服務法案》和《數位市場法案》，分別針對內容審核與市場競爭制定明確的規則，歐盟野心勃勃推動的《AI法案》也預計將在今年內敲定。

儘管歐盟在立法方面取得成功，但這些數位法案的執行，往往未能實現既定的目標，尤其是GDPR引來許多批評，歐盟對Google徵收的巨額反壟斷罰款並未削弱其主導地位。這些失敗導致一些人認為科技公司已經太到管不了，而AI將進一步鞏固它們的市場力量，使歐盟更無力執行其法律。

當然，中國政府不會面臨這個問題。在沒有經過民主程序的情況下，就從2020年起突然大幅打壓國家科技產業，科技公司也相應投降。這種讓科技公司承擔責任的相對「成功」，與歐洲和美國監管機構的經驗形成鮮明對比。在這兩個司法管轄區，監管機構都必須面對受監管者對他們採取的任何行動提出異議，而不是默許漫長的法律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