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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河套視角：香港的國際接軌　深圳的製造和技術能力

沈聯濤（Andrew Sheng）＆肖耿（Xiao Geng） 2023年11月02日 07:00:00

沈聯濤（Andrew Sheng）

●香港大學亞洲國際經濟研究院傑出研究員

肖耿（Xiao Geng）

●香港國際金融學會主席

●香港中文大學（深圳）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政策與實踐研究所所長兼教授

在一個世紀之前，當時盛行的個體經濟學理論，把經濟定義為個別買家和賣家之間持續的現貨交易流動。但在實行層面卻不然，根據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科斯 (Ronald H. Coase) 在1930年代的觀察，市場經濟是由許多企業所組成，而企業則是一群人集合起來，按管理階層設定的計劃、順序來進行經濟活動。他歸結，這是因為市場交易有其成本，而企業比個人更能把這些成本降至最低。

任何跨國公司都知道，降低交易成本不僅帶來更高利潤，還有助於對公司進行更多投資。許多公司 (尤其像是蘋果和華為等科技巨頭) 把這類投資的相當高比例投入研發，以產生更多有利可圖的創新。

2022年，蘋果公司的研發支出高達262.5億美元，相當於總營收的37.7%，而其總營收高達57%來自海外市場。同樣的，華為的研發支出為219.5億美元，佔總營收25%，而其總營收37%來自海外。這帶來相當可觀的好處：根據波士頓顧問集團（Boston Consulting Group）數據，全球前50大最具創新力企業的股東權益報酬率 (ROE)，每年表現比大盤高出3.3%。

若以國別來看，美國投入研發佔比高居全球之冠（根據2020年數據），佔31%。但這個數字在1960年曾高達69%，而在近數十年來大幅下滑。這種下滑趨勢至少有部分是出於其他國家的研發投資激增所致，尤其是中國，目前是研發領域的全球第二大投資者。

2022年，中國研發支出總額超過3兆元人民幣（4100億美元），較前一年度增加10%以上。這主要歸功於私人企業，在過去十年間，私人企業投入研發金額佔此類支出的76%以上。

但中國企業在投資方面受到限制。儘管中國投資佔GDP比重為42%，約為全球平均值21%的兩倍，但這個數字自2008年以來一直停滯不前。此外，城投平台的投入資本報酬率中位數，已從2011年的3.1%，下降至2020年的1.3%。

由於投資報酬率下降，加上中國儲蓄率高，所以中國企業一直在海外市場尋找投資機會。「一帶一路」倡議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幸的是，全球投資也受到限制，首先是全球經濟成長疲軟。

世界銀行指稱，全球經濟成長的「最高速限」，也就是在不引發通膨情況下的長期最高成長速度，預計將在2030年降至30年來的新低點。這種趨勢將削弱企業獲利，進而威脅研發投資，影響波及從股東權益報酬率到生產力成長等各方面。在西方市場，美國和歐洲針對華為、比亞迪汽車和美的集團等中國工業巨頭的制裁，更讓情況雪上加霜。

在全中國4800萬間企業中佔比逾90%的中小型企業（SME），或許能夠規避部分障礙。中小企業不僅不太可能受到制裁，而且正如德國中小型企業模式顯示，這類企業也非常適合在利基市場中競爭。有鑑於此，中國政府致力於培養自己的「隱形冠軍」，也就是有潛力拓展海外市場的「專精特新」(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新穎化) 中型企業。

想發揮這方面的潛能並不容易。根據e-works研究院報告顯示，最大挑戰在於在地化、風險管理與遵循法規；團隊建立與員工訓練；策略規劃；以及組織機構整合等。但中國中小企業也有一項重要戰略優勢：他們可以利用身為「國際金融和物流中心」的香港，作為海外擴張的跳板。

香港的規管框架屬於英美法系，與全球標準同步。香港的銀行體系與國際接軌，可提供貿易信用和商業保險。此外，香港的會計和法律服務受國際認可，可以做為中國中小企業進入海外市場以及外國中小企業進入中國的重要資源。

此外，包括香港、澳門，以及廣東省含深圳在內等9個城市的「大灣區」地區，正在快速發展成全球主要的創新和供應鏈中心，可以充當中小企業善用中國製造優勢進入全球市場的平台。加上中國國務院最近批准設立的「河套深港科技創新合作區」，中國政府正致力於進一步強化大灣區的活力。

「小而美」的河套合作區，將整合深圳河兩岸的工業園區，包括佔地300公頃的深圳園區和佔地87公頃的香港園區。這將促進人才、資本、物流和數據的跨界流動，同時充分發揮雙方優勢：深圳的製造和技術能力，以及香港的國際接軌、低稅商業環境和世界級大學。

這些合作區將讓科斯的企業理論更上一層樓，聚集更廣泛、更多樣化的經濟參與者，以降低交易成本、吸引人才、促進創業和創新。但若要讓這些企業充分發揮潛力，並促成有益於所有人的創新，那麼進入全球市場以及穩定的世界經濟將是必要條件。

（翻譯：吳巧曦，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Lower Transaction Costs for Greater Innovatio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