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暴力視角：印度曼邦部落衝突　宗教戰爭後面的權利制度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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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魯爾（Shashi Tharoor） 2023年08月18日 07:00:00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印度國大黨議員

●聯合國前副秘書長

●印度前外交部長

印度對周期性爆發的暴力事件並不陌生，但在東北部曼尼普爾邦緩慢發酵的恐怖事件卻撼動了全國，癱瘓了議會，短期內還看不到解決之道。

5月初以來，在與緬甸接壤、面積不大的曼邦，梅泰族與庫基族為了土地、部落地位、毒品交易及移民等問題爆發激烈衝突。兩族交戰徒留恥辱和傷亡，女性被脫衣示眾，尊嚴遭敵派踐踏，甚至有人慘遭性侵殺害，許多人流離失所，斷垣殘壁無情地昭告人們面臨的不安全感，中央政府與在野黨在終結恐怖和恢復和平上幾乎毫無進展。

曼邦衝突並非一夕造成，當前局勢的起因錯綜複雜，其中最主要的是人口失衡。梅泰族怨自己人口雖佔全邦53%，卻僅擁有10%土地，反觀庫基族人口僅佔16%，卻與人口24%的納加族共擁90%土地。庫基族稱這些土地中9成是貧瘠崎嶇的山陵地，而梅泰族的土地肥沃物產豐隆。

使衝突更形複雜的是庫基族與納加族多半信奉基督教，在印度複雜的權利制度下享有部落地位，這代表非部落族人無法購買他們的土地或在上面定居，而梅泰族篤信印度教（有些人也信奉基督教）卻無權享有這種保護。

曼邦高等法院3月讓事態火上加油，法院指示邦政府採行10年前建議，給予多數梅泰族人表列部落（Scheduled Tribe）地位及伴隨而來的政治和經濟利益，這引發庫基族人示威遊行，進而導致部分梅泰族人回敬暴力攻擊。

局面迅速失控，截至7月初估計有120人死亡、7萬人被迫遷徙至物資匱乏的難民營，成千上萬棟房屋受攻擊燒毀，數百座教堂遭到褻瀆、損毀或拆除，結果是部族間全面決裂，庫基族擔心一踏上梅泰族土地（包括邦首府因帕爾）就會性命不保，而梅泰族同樣也無法踏上庫基族地盤。

庫基族譴責兩個激進的梅泰族團體「Meitei Leepun」和「Arambai Tenggol」煽動並延續暴力，兩團體被控散布關於庫基族和其他部族的仇恨言論、謠言及假訊息，引發更多攻擊。

讓局勢更加錯綜複雜的是，與庫基族有血緣羈絆的緬甸欽族非法移民從緬甸大量湧入，導致土地等資源承受更大壓力，加深非庫基族社群的不安全感。

此外，梅泰族領導的政府正發動「反毒戰爭」，庫基族宣稱這只是藉口，目的要把他們趕走並讓他們活不下去。貪腐的陰影開始浮現：曼邦一名知名警界人士辭職，譴責曼邦梅泰族邦長、印度人民黨的辛赫（N. Biren Singh）及政府干涉毒品調查並袒護部分毒梟。

另一個難解的問題是蓬勃發展的復興運動，這項運動意在恢復梅泰族本土的薩納馬希教，並更廣泛地恢復梅泰族的原始文化與身分。18世紀梅泰族多數人受孟加拉婆羅門的影響，帕姆赫巴國王改信印度教，到了更近代有些人則受傳教士影響改信基督教。

薩納馬希教復興運動希望梅泰族人放棄這兩種「新」信仰，有些人甚至涉嫌襲擊印度教和基督教社群的財產，一些薩納馬希教人士視自己的宗教為維護獨特身分及抵抗外來統治的方式。

根據2011年印度人口普查，曼邦僅8%人口信奉薩納馬希教，不過某些消息來源認為，由於許多人並未正式登記或只是隨便被歸類為印度教徒，這個數字還要更高。無論如何，薩納馬希教運動近年來吸引許多人加入。

由於印度人民黨籍邦長與黨派的無能，加上缺乏尋求解決的政治動力，梅泰族與庫基族關於土地、身分、自治及資源的長期衝突愈演愈烈，辛赫甚至在自家門口精心安排一場戲碼，宣布辭職再讓支持者撕毀辭呈，他的黨內同志不乏庫基族人，不過他卻未推動對話。

在野的印度國大黨黨魁拉胡爾．甘地走訪曼邦時，設法與雙方會面卻受到當局阻撓，而在野大聯盟 I.N.D.I.A.的聯合代表團順利會晤後，發布了一份令人痛心的危機報告，敦促總統穆爾穆介入，總理莫迪至今對這起悲劇仍默不作聲。

衝突持續不斷，每天都傳出暴力和死亡，曼邦危機不僅是人類悲劇，也讓人懷疑莫迪宣稱治理有方的說法，讓他在海外塑造的果斷領導人形象大傷。向前邁進的唯一出路，就是迅速採取行動，結束爭鬥。

（翻譯：鄭可妮，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India's State of Violenc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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