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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 #阿密尼 #頭巾 #宗教警察 #哈米尼 #世界盃 #世足

《大家論壇》頭巾視角：伊朗廢除宗教警察　比實現強勁經濟成長容易

伊斯法罕尼（Djavad Salehi-Isfahani） 2022年12月15日 07:00:00

伊斯法罕尼（Djavad Salehi-Isfahani）

●維尼吉亞理工學院經濟學教授

●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中東項目學者

●開羅經濟研究論壇研究員

22歲的阿密尼（Mahsa Amini）9月在宗教警察拘留期間死亡，引發伊朗大規模抗議活動蔓延到了世界盃足球賽賽場。上月輸給英格蘭隊之前，伊朗隊員拒唱伊斯蘭共和國國歌，一些在場人士揮舞著抗議標語並對球隊沒有直接退賽發出噓聲，以此聲援過去十周內被殺害的數百名伊朗年輕人。

足球是伊朗人當前最喜愛的運動，因此伊朗人反對國家隊（尤其是在亞洲預賽中排名第一的隊伍）的行為，說明抗議活動已經給國人留下深深的心理創傷。隨著運動的不斷發展以及抗議活動從德黑蘭蔓延到各個省份，抗議者擴大了他們的訴求，要求終結宗教警察騷擾行為的呼聲，很快變成了「獨裁者去死」的呼聲，直指現年83歲的最高領袖哈米尼。

可以肯定的是，這場危機似乎並未威脅到政權的生存。抗議者缺乏推翻政府的手段，領導層也不太可能分裂。對該政權來說，幸運的是其外部敵人正在幫助它維持內部不同派別的團結。沙烏地阿拉伯王儲穆罕默德·本·沙爾曼（Mohammed bin Salman）和可能再度上任的以色列前總理納坦雅胡（Binyamin Netanyahu）既是抗議活動的支持者，也可能是在伊朗國內被唾罵最多的兩個人物。而美國在阿富汗、伊拉克、利比亞和敘利亞扶植政權更迭的記錄都很糟糕，留下一批失敗或嚴重不穩定的國家。

但伊斯蘭共和國對抗議者的嚴厲鎮壓，不僅切斷政府與年輕人的聯系，也危及它與幾代伊朗人的關系。當前這代人的父母輩在很大程度上忠於革命，他們年輕的時候，同代的中年伊朗人尋求從內部改革制度而不是推翻它。他們選出的政治家不僅承諾會給予物質利益，還會對不同的生活方式給予更大寬容。

過去二十年間，改革派試圖使伊斯蘭共和國變得更寬容，只是成效委實有限。1997年上台的哈塔米（Mohammad Khatami）在2005年去職前一直推動「不同文明間的對話」。2013~2021年間在位的總統羅哈尼（Hassan Rouhani）承諾推行更溫和的社會政策，同時修復與西方的關係並結束經濟制裁。即使是2005年作為強硬派當選的前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後來也與其保守派讚助者分道揚鑣，走上自己的改革主義道路，2013年卸任後，他一直在爭取更大的個人自由和廢除宗教警察。

2021年，失意的強硬派策劃極度保守派神職人員萊希（Ebrahim Raisi）當選總統，他的任務是向民眾展示真正的伊斯蘭革命者能帶來些什麽。強硬派希望一個步調一致的傳統主義政府能實現經濟繁榮，鞏固伊朗作為區域大國的地位，使伊朗人遠離改革和與西方和解。

當繁榮未能實現時，強硬派就將糟糕的經濟表現歸咎於西方制裁、前任政府推行的新自由主義政策、對全球化市場的過度依賴。一些人甚至將伊朗的經濟弊病歸咎於毫無效果的2015年核協議。萊希僅憑（5900萬選民中的）1800萬張選票就贏得總統職位，因此缺乏足夠民意授權和經驗，來兌現他與西方達成協議、抑制通膨和阻止貨幣貶值的承諾。

隨後抗議活動在保守派毫無準備下爆發了。伊朗年輕女性與當局之間關於強迫戴頭巾的緊張關係已醞釀多年，但保守派對此關注不多，事實上，強硬派自2019年以來一直致力於加強監控公共場所的女性。許多人認為現在是扭轉1983年頭巾法執行不力的時候了——該法將被視為「非伊斯蘭」的女性服飾定為犯罪。但這種做法既不符合時代的不斷變化，而著裝規定在較富裕城市引發的長期反頭巾抗議活動，似乎也未能讓保守派警覺。

該政權忽略的是伊朗社會1983年以來已經發生轉變。當時多數婦女都自願遵守頭巾法，她們的生活跟當下截然不同：她們平均經歷6~8次懷孕，不會在家庭之外尋找工作，也沒有那麽高的教育程度。早期伊斯蘭革命者的扶貧政策，為農村和城市貧困地區提供電力、清潔水和衛生服務，改變許多婦女的生活。今天的伊朗婦女大多在25歲之後結婚，平均生育兩個孩子，有28%的20歲年齡層婦女受過一些高等教育，而同年齡層的男性則為33%，對她們來說，被宗教警察逮捕並拖到再教育營的做法是無法忍受的。

萊希承諾在四年任期內每年創造100萬個工作機會、興建100萬個新住宅，他致力於實現雄心勃勃的經濟目標，這點值得稱讚。但在他上任第一年全國只增加37.4萬個工作機會，我們無法獲得這段時間內建造新房屋的數據，但似乎可以合理假設這個數字遠低於100萬。

十年來的經濟失敗激起伊朗年輕人更多憤怒。大學畢業後的年輕人平均要等至少2.5年才能找到第一份工作，2021年20多歲受過大學教育的女性，幾乎有一半失業（男性同齡人則為25%）。多數20多歲的伊朗人仍跟父母住在一起，無法成家立業。

在試圖平息民眾騷亂的過程中，當局可能會發現廢除令人討厭的宗教警察，比實現強勁經濟扇成長要容易得多。鑒於伊朗支持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重啟核協議似乎不可能，要想很快重新加入全球經濟，似乎也是遙不可及。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 Iran's Conservative Tightrop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