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反戰視角:從烏克蘭到台海 攻擊核反應爐的危機一觸即發

藍柏格(Bennett Ramberg)    2022年08月16日 07:00:00

藍柏格(Bennett Ramberg)

●美國國務院政軍事務局前分析師




 



俄羅斯2月24日進軍烏克蘭是恐怖的行徑,理由很多,尤其因為令人聯想到烏克蘭境內15座核子反應爐及核廢料儲存池假如有一個遭到炮火攻擊的情景,放射性元素恐大量釋出。所幸那種情況還沒發生。只是還沒發生而已。



 



無論未來發生何事,烏克蘭危機已凸顯出戰爭與核反應爐是危險的組合,也令人加倍擔心在世界其他地區蓄勢待發的衝突:以色列與伊朗,中國與台灣,以及南韓與北韓。這些國家都擁有大型核電廠或軍火工廠,全都面臨戰爭一觸即發的風險。



 



使問題更複雜的是,至今沒有任何國際公約禁止在戰時攻擊核電廠。唯一一項號稱處理此問題的全球協定,是日內瓦公約的「附加議定書」(Protocol Additional),但內容卻太籠統含糊,以致缺乏效力。



 



因為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未能說服日內瓦裁軍會議採納新的協定,唯一的安全保障只剩下自制。然而,儘管以往世界各國大致上都不願對運轉中的核反應爐發動攻擊,烏克蘭戰爭已顯示那個禁忌已變得太鬆動而脆弱。



 



俄烏戰爭對核反應爐的威脅堪稱世人前所未見。俄軍沿用在車臣和敘利亞的做法,瞄準烏克蘭民用基礎設施大肆轟炸,這種無差別攻擊已敲響核警鈴。2月底,俄軍攻擊基輔附近一座放射性廢料處置場,幸好並未擊中廢料貯存設施。俄軍尚未轟炸任何核電廠,卻已占領兩座設施,包括已停止運轉的車諾比核電廠,及其數千個核廢料棒;另已占領擁有六座大型反應爐的札波羅熱(Zaporizhzhia)核電廠,更令人不安。其餘九座核反應爐尚未遭染指,但遭戰火意外波及的風險猶存。克里姆林宮把焦土戰略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俄烏戰對其他戰爭熱點示警



 



無論俄烏戰爭結局為何,兩軍交戰對核反應爐構成的危險不說自明,也對其他戰爭熱點傳達警訊。



 



在中東,伊朗、敘利亞和真主黨(Hezbollah)在各自擬定的作戰計畫中,都把以色列的迪摩納(Dimona)核反應爐當作沙盤推演的攻擊目標。伊朗在最近一次軍事演習中,據說曾模擬對該核電廠發動16枚彈道飛彈以及5架自殺無人機攻擊。這類攻擊勢必挑起以色列「相稱」的反應,比方說攻擊伊朗的布什爾(Bushehr)核電廠,或甚至以核武反擊。



 



東亞也是令人憂心的衝突熱區。例如,中國就揚言要武統台灣,引人關注台灣島上兩座仍在運轉中的核電廠。中國大陸南部沿岸反應爐為數眾多,可能成為台灣軍方攻擊目標。兩敗俱傷的展望,可能阻止雙方攻擊對方的反應爐,甚或避戰。但是否如此,沒人能保證。



 



朝鮮半島的情勢不同。北韓擁有寧邊核設施,另有一座更大的核反應爐在興建中,更別提數量龐大的放射性廢料處置場。南韓的核能發電反應爐有24座,大多數仍在運轉中。若仿效克里姆林宮以核武作要脅、嚇阻北約(NATO)軍事干預的手法,平壤可能藉威脅攻擊南韓反應爐,作為緩和美國與南韓聯手反擊北韓侵略的手段。



 



南亞一度是核子衝突升高的戰區。1980年代初,印度和巴基斯坦打了三場戰爭,險些因雙方各自發展核武計畫的爭議而爆發第四場戰爭。但危機升高逼得雙方展開談判,這也顯示藉由敲定新協議全方位管控風險,確實可以化危機為轉機。



 



有潛力的協定範本



 



基於攻擊核反應爐的威脅實在太大,國際社會終須再次努力嚴格立法禁止。國際法律專家無需從頭創建新的標準,因為已有可行的現成範本。印度與其宿敵巴基斯坦就在1988年共同敲定了「印巴禁止攻擊核子設施協定」(India-Pakistan Non-Attack Agreement),把「附加議定書」所欠缺的一切都納入其中。這個模式理應採納為放諸全球皆準的準則。



 



這項南亞協定比「附加協定書」更進一步,明文禁止軍事轟炸核反應爐:



 



一、各方應自制,避免直接或間接著手、鼓勵或參與,任何旨在造成對手國任何核設施毀損的行動。



 



二、「核設施」一詞包含核能發電和核研究反應爐、 燃料製造、鈾濃縮、同位素分離以及燃料後處理設施,以及任何其他附有新鮮或輻照過核燃料與物質的設施,其形式不拘,而且活性放射性物質的貯藏數量可觀。



 



同樣重要的是,另有一附帶條款,要求雙方每年定期在1月1日更新有關核設施任何變化的資訊,相互告知。



 



烏克蘭不是唯一可能爆破的核反應爐泡沫,正式協定可提供亟需的指引,讓發生衝突的國家能在軍事作戰規劃中納入考量。印巴協定可作為範本。專家評估委員會應著手行動,這將足以觸動新一輪認真的協商。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Danger of Nuclear Reactors in War》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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