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欣(Minxin Pei)
●美國加州克萊蒙特·麥肯納學院政府學教授
●美國「德國馬歇爾基金會」非常駐資深研究員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中共二十大選出的新領導班子,未能符合國內外股市投資人的期待,當他宣布新領導班子的那周,香港股市暴跌8.3%,而即便中國政府進場干預,中國最大證券交易所、上證指數仍下跌4%。美國上市的中國企業股價也崩跌15%。
投資者有足夠的理由擔憂。雖然金融市場已逐漸消化對習近平第三任期的反應,但投資人仍期待他能選出更溫和且經驗豐富的官員,能將現實凌駕於政治面。然而,習近平卻把忠誠的習家班子弟塞進中央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委會。
新一任國務院總理會由李強擔任。他曾是習近平擔任浙江省委書記時期的秘書長(2004-2007年),接下來先後擔任浙江省省長(2013-2016年)、上海市委書記(2017-2022年)。李強也被視為說服特斯拉在上海興建海外最大工廠的主要功臣,此項成就也造就了他的「親商」形象。但不同於其他自1988年後選出的國務院總理,李強缺乏全國性的行政職經歷。
至於下一屆國務院副總理丁薛祥,其擁有的領導經驗更少,他過去10年擔任習近平的主要幕僚。在投資人眼中,這些官員缺乏能有效應對中國重大經濟挑戰的知識及獨立性。
外界對中共新領導班子的低期望反而有利於習近平,因為任何一點小成就都能顯著提升其領導班子的可信度,其中最容易實現的目標就是新冠疫情的清零政策,此政策重創經濟,也讓城鎮青年的失業率飆高至近20%。
在二十大會議上,即便清零政策所導致的破壞歷歷在目,習近平仍得吹噓此為成功政策。但隨著會議結束,習近平展開第三任期,結束清零政策的必要性越來越強烈。不論是提升經濟成長和就業率,或是鞏固李強與丁薛祥的民望,都是迫在眉睫。
習近平的經濟領導班子可藉著放鬆控管中國科技業而獲利。自從中國政府開始加強對民間科技企業的監管,阿里巴巴、騰訊均因此受害,外資成群結隊地離開中國。根據高盛去年預估,來自政府的打壓導致中國科技業市值蒸發3兆美元。
正因外界普遍認為,中國對科技業監管過度且造成反效果,因此一旦政府放寬管控,可向投資人送出中國科技業正面發展的訊息,也會讓外界認為新領導班子較重視實務面,而中國將重返以往的強勁經濟成長步調。
如果中國新領導階層能證明,可妥善處理最嚴峻的經濟挑戰,也就是崩盤的房地產,如此方能讓投資人更信任他們的能力。房地產交易量今年重挫近3成。大型開發商,例如恆大集團和世茂集團都陷入債務危機;由於資金不足,許多正在興建的房產成了爛尾樓,讓憤怒的買家停止繳交房貸。
房地產危機是考驗中國新經濟領導階層能力的最大挑戰。他們能找到避免開發商大規模倒閉的方法嗎?地方政府通常是藉著抵押土地向銀行取得鉅額融資,他們能阻止地方政府出現倒債潮嗎?他們能保證新房產項目不會淪為爛尾樓嗎?當投資房產不再成為賺錢獲利的保證時,他們能阻止房價崩盤嗎?
即便他們只能達成一小部分的成果,都會帶來極大回報。過去20年來,房地產支撐著中國經濟,貢獻17%-29%的GDP成長。房地產的復甦可望讓中國重返經濟正成長的道路。
現在還很難預料,習近平的新團隊是否有能力祭出解決房地產危機的有效方法。畢竟,那些更具經驗的前任團隊都沒做到。即使他們真的有能力做到,外界仍會質疑習近平是否允許新政策上路。簡單來說,要證明那些「中國末日論」者是對是錯,或其他所有中國事物的命運,一切都取決於那個位於萬物之巔的男人身上。
(翻譯:艾可,責任編輯:楊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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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Will China Prove the Doomsayers Wrong?》,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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