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金磚視角：中俄主導地緣政治集團　全球軸心國聯盟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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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磚5國 #BRICS #恐怖主義 #賓拉登 #巴基斯坦

《大家論壇》金磚視角：中俄主導地緣政治集團　全球軸心國聯盟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2022年07月21日 07:00:00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印度前外交部長

●聯合國前助理秘書長

●現任印度國大黨籍議員

最近在線上舉行的金磚國家峰會（BRICS summit），邀集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政府領袖會晤，會中沒發生的事與實際發生的事同樣有意思。這場為期兩天的集會既凸顯出一些有建設性的磋商，也充斥著陳腔濫調和叨叨絮絮，最後產生標題宏偉壯觀卻通篇平淡無奇的「北京宣言」。

金磚國家極具潛力，少有人懷疑。這五國包含世界人口最多的兩個國家（中國和印度）、一個曾叱吒一時的超級強國（俄羅斯），以及兩個分別稱霸拉丁美洲和非洲的經濟體。但自從首屆金磚四國（BRIC）年會在2009年召開（次年南非加入這個集團）以來，這個集團大致已成為言論打高空、實際成果卻長期乏善可陳的故事。

「北京宣言」宣稱，這場金磚國家高層對話提供機會，得以深化在對抗新冠肺炎疫情、數位轉型、供應鏈復原與穩定、低碳發展等方面的合作。凡此種種，全都是各式各樣多邊論壇正在追尋的目標。

更虛偽的是，這項宣言譴責恐怖主義，並呼籲敲定、採用聯合國框架中的「全面制止國際恐怖主義公約」。這聽起來格外的空洞虛假，因為在峰會登場數日前，中國才剛擋下印度和美國的一項聯合提案，點名巴基斯坦恐怖主義份子馬奇（Abdul Rehman Makki）為聯合國制裁委員會條款認定的國際恐怖主義份子。

巴基斯坦庇護賓拉登（Osama bin Laden）在國際間惡名昭彰，長久來被印度和美國視為國際恐怖主義的幫兇。但巴基斯坦因為在聯合國裡有中國罩著，得以安然無事，不受懲罰。

把巴基斯坦窩藏的已知恐怖份子列入制裁委員會黑名單，這類提案遭中國封殺並不是頭一遭。將恐怖組織穆罕默德軍（JeM）首腦阿茲哈（Masood Azhar）、以及同樣殺人不眨眼的虔誠軍（Lashkar-e-Taiba）相關份子列為國際恐怖份子的提案，一再遭到中國阻撓。印度總理莫迪在金磚國家峰會上強調，金磚成員國應當體諒各自的安全顧慮，並在認定恐怖份子方面彼此合作，而且此事為敏感議題，不應被「政治化」。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中國––這場峰會的主席國––拋出擴大金磚集團、納入新成員的提案，後續報導指稱阿根廷和伊朗已申請加入。但此事並未在峰會上正式提出討論，只在閉幕宣言中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集團擴充議題凸顯出「金磚國家」這個組合的兩個核心問題。一，這主要是個經濟組織，或是個地緣政治組織？二，如果金磚國家主要是個地緣政治集團，會不會演變成讓中國和俄羅斯主導的某個全球軸心國聯盟躍起的舞台––這顯然是中國支持的一個目標，而擴大組織的提議，以及預期可能加入的候選國，似乎用意正是協助達此目的？在那種情況下，印度留在這個組織有何意義？

關於第一個問題，金磚國家BRIC首字母縮寫是在2001年由時任高盛經濟學家歐尼爾（Jim O’Neill）所創––當初是受經濟合作的願景所啟發。這四個（後來變五個）新興市場對全球治理改革的觀點一致且互通，顯然提供一種存在的理由。

但他們也懷有共同的顧慮，憂慮全球發展的方向，也憂慮布雷頓森林（Bretton Woods）機構的支配權掌握在西方手中。這意味金磚組織的議程也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金磚五國似乎已躍為「南方國家」（Global South）首選的平台，明白表達開發中國家對所謂「華盛頓共識」（Washington Consensus）的不滿––這種傾向從南非的加入可見一斑，南非是二十國集團（ G20）中唯一的非洲經濟體。

不過，近年來全球大環境已丕變。反全球化浪潮興起、美中貿易戰爆發，以及美國決策官員對中國地緣政治意圖提高警覺，加上中國和印度軍事對峙，包括2020年20名印度士兵命喪兩國有爭議的喜馬拉雅山脈邊境一帶。

因此，金磚五國似乎正經歷身分認同危機。印度的外交政策高層起初認為，這個集團是個有益的平台，可協助印度擴大國際影響力，延續印度作為開發中世界領導者的傳統角色。但令印度顯然不安的是，有人意圖將這個集團轉變成某種為中、俄利益服務的地緣政治論壇，還想擴充集團、納入其他「想法近似」的國家，像是伊朗。（巴西對於阿根廷據說申請入會，也保持審慎緘默。）

草擬「北京宣言」提及擴大集團的文字時，據說印度插上關鍵的一手，把它埋在會後公報75個段落的深處。第73段寫道：「我們支持金磚五國就擴張過程加強磋商。我們強調，有必要...以充分的協商和共識為基礎，釐清這個擴張過程的指導原則、標準、條件和程序。」

電視影集「部長大人」（Yes Minister）劇中以說話拐彎抹角著稱的英國官僚阿普比爵士（Sir Humphrey Appleby）說得好，意思很清楚：「充分協商」是無限期延宕的妙方，而堅持「共識」意味著至少有一國會確定擴張計畫永遠不會實現。

看來，就金磚五國擴張計畫以及待審的申請入會案而言，中國尚未能完全取信於印度。不太能指望印度歡迎一個旨在凸顯中國為核心主角的金磚集團擴張計畫，更何況另有無可避免的顧慮：在中國包庇下，巴基斯坦是否會成為下一個排隊加入的國家。

印度（代表字母I）向來是BRIC首字母縮寫中不可或缺的母音，假如此集團的策略方向和可能的擴張行動把印度逼得退出，金磚國家集團不但發不了聲，也不可能存續。

（翻譯：余雅薇，責任編輯：楊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