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定康
●香港最後一任總督
歷史學家麥克米倫(Margaret MacMillan)在她關於美國總統尼克森和中國共產黨主席毛澤東在北京舉行首次會晤的精彩著作只爭朝夕(Seize the Hour)中,列舉了此次非同尋常會面的某些深遠影響。50年前這個月舉行的那次會面結束了美國和共產主義中國之間長期的政治對峙,標誌著一個全新地緣政治時代的啟動。而且它可能表明,除非中國和美國能夠合作,否則這個世界不會有永久的和平。
但中美關係的基礎應當是什麼?對尼克森及其國家安全顧問季辛吉而言,此次會面的目的是在世界兩個最重要的共產主義國家之間挑撥離間,從而削弱蘇聯的全球影響力。無論其在美國國內聲譽如何,尼克森的訪問也提升了他作為全球政治家的聲譽。正如中國總理周恩來所言,一個知道如何在風雨中為國家之船掌舵的「有遠見的人」徹底改變了中國和美國之間的相處之道。
當然也存在短期後果。尼克森的訪問或許鼓勵北越對美國結束越戰的努力做出更多回應。蘇聯當然非常關注歷史性的美中和解,而美國的某些亞洲盟友——例如日本和臺灣——對美國可能將他們推到一邊憂心忡忡。
但回想起來,可以說尼克森-毛會面最重要的遺產,就是使其後某些其他重要進展成為可能。尼克森在1974年的垮臺是在毛澤東和周恩來去世前兩年。在毛澤東去世後,他所選定的繼承人華國鋒在軍隊的幫助下,迅速推翻了所謂的四人幫,也就是毛在文革期間主要的激進派盟友。這為鄧小平最終重新掌權掃清了道路,從而引發了中國經濟向世界的開放。如果中國繼續與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隔絕,這種情況是永遠不會發生的。
在隨後的幾十年裡,中國驚人的經濟崛起在很大程度上由對開放世界市場的出口所推動, 並徹底改變了中國的國家狀況和前景。促成中國奇跡的經濟和貿易環境在很大程度上由富裕世界民主國家的國際政策所創造。例如,在1990年代的15年時間裡,中國對美出口增長了1600%之多。
但儘管世界市場對中國商品和投資基本開放,但中國的回報卻相對較少。它從美國和歐洲竊取智慧財產權,並要求其他國家為換取虛幻的貿易利益而在政治上磕頭。中國在2001年說服其他國家允許其加入世貿組織,但此後卻經常性扭曲和規避世貿規則。
在習近平主席的領導下,中國已經成為一個更加肆無忌憚的霸淩者。習領導的中國違背了在經濟、安全和政治問題上所做的承諾,給香港套上枷鎖,將南海島礁軍事化,威脅臺灣,同時被指對新疆穆斯林維吾爾人實行種族滅絕政策。它被美國政界視為越來越危險的「監控國家」,威脅著世界各地的開放社會,以及構建平衡全球秩序的工作。
美國和其他民主國家需要面對的挑戰是在讓中國參與的同時管理與這個來勢洶洶的共產主義國家的關係——我們必須完成這項任務——並努力解決影響地球未來,尤其是氣候變化的事務。習政權拒絕接受自己應當按照國際協議行事,同時也拒絕接受開放社會眼中的可接受治理規則。但雖然我們需要約束中國並制止其不良行為,但我們必須避免孤立它。
如果尼克森今天仍站在世界舞臺上,我希望他能提醒我們,中國共產主義政權害怕民主社會的力量成為一種生存威脅。畢竟,開放社會擁有自由的新聞媒體、對有知情權的公民負責任的政府,以及鼓勵批判性思維而非教化的教育體系。如果民主國家理解並按照其主要執政價值觀生活,它們就將在對抗中國時無所畏懼。
尼克森歷史性到訪中國50年後,那些價值觀仍然是比極權主義更好的長期賭注。民主國家不應迷惑於中國無可置疑的技術進步;中國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擁有許多能幹的民眾。相反,令人驚訝的是中國沒能做得更好。無論如何,我們希望中國的成功能夠造福全人類,就像開放社會的進步曾經造福中國。
但中國在現代從未找到一種可以接受的長期治理模式。捍衛開放社會價值觀也許是幫助這個國家、同時説明我們自身的唯一方式。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原標題為《Nixon-Mao at 50》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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