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英雄視角:戈巴契夫解放共產 納瓦尼則奮勇擺脫普京極權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2021年08月25日 07:00:00



 




赫魯雪娃



•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曾孫女



•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30年前的8月,一群共產主義強硬派奪取了莫斯科的控制權,並將蘇聯領導人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軟禁在了位於克里米亞的度假別墅內。這幫人反對戈巴契夫的經濟和政治改革——經濟結構調整(perestroika)和政治公開(glasnost)——並試圖推翻他的政府。但政變爆發不到三天就出現了內訌,而蘇聯也在同年年底最終崩潰。



 



然而在俄羅斯總統普京執政的20年間,這一顛覆事件的含義卻被扭轉了過來。如今這場未遂政變被描繪成俄羅斯軍隊挺身而出想要維護國家卻被反蘇情緒所挫敗的事件。根據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只有50%的俄羅斯人還記得那些莫斯科被開著坦克的軍隊佔領、電視裡迴圈播放《天鵝湖》一個芭蕾舞節目的動盪日子。由於克里姆林宮沒有實施任何舉措來喚起民眾的記憶,現在只有7%的人認為那是一場「民主的勝利」。



                                                                                         



無可否認,每年仍有所謂的國旗日(即政變被正式粉碎、俄羅斯聯邦紅白藍三色旗取代蘇聯紅旗的周年紀念日)紀念活動。但這些慶祝活動是由各個自由黨派、人權活動家和為數不多的剩餘反對派牽頭舉辦的——這些人希望紀念這個為自由俄羅斯而抗爭的日子。而普京則從未出席過這類活動。



 



事實上,可以說對那場政變的挫敗其實和政變本身一樣拙劣。畢竟當今的俄羅斯依然是不自由的。那些撰寫或發表一些可能被視為反普京、反政府或反教會言論的人都面臨著被逮捕的風險。如果你想對普京說些除了「感謝您讓我們過上了幸福生活」之外的話,那麼就很可能被貼上第五縱隊、外國特工或危險極端分子的標籤。公民社會也幾乎沒有喘息的空間,比如奮力維護自身獨立地位的Dozhd(俄文雨)電視臺就被稱之為「外國特工」,儘管它從未拿過外國人一分錢。



 



當然,普京並不是史達林,今天的人們也不會像1937年那樣被大規模起訴。但戈巴契夫時期要比現在更能容忍那些反對之聲。這方面你只需要問問納瓦尼(Alexei Navalny)這位當前受某些虛假罪名指控而在獄中飽受折磨的反腐律師和著名普京批評者,或是那些為其反腐敗基金會工作的人(該基金會在被貼上極端主義團體標籤後被迫解散),甚至是那些僅僅向該組織捐過款的人——因為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員警上門問過話了



 



然而大多數俄羅斯人幾乎並未做出什麼反抗,這也許不應該令人感到吃驚。因為對穩定的崇尚,甚至為此犧牲一些自由的傾向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對蘇聯和後蘇聯時代不確定性和苦難的一種回應。但如今俄羅斯人已經享有相對的繁榮和舒適(許多人從未享受過如此美好的生活),那為何還會有這麼多人仍然相信有必要讓一個強人來領導他們?



 



的確,俄羅斯仍然無法成為曾經那個超級大國,但其人民也並不太會受到來自外部的威脅。普京「恢復」俄羅斯大國地位的努力——包括吞併克里米亞和干涉他國選舉——並沒有提升普通俄羅斯人的安全或繁榮,事實上這些舉措恰恰收到了反效果。



 



然而俄羅斯人依然在向普京主義屈服。去年納瓦尼被捕時,我在我母親的莫斯科公寓窗戶上貼了一張「釋放納瓦爾尼」的標牌。很快,她的鄰居們——幾位中年知識份子——跑來要求我把標牌撤掉,理由是「我們不希望此處受到額外的關注。」



 



作為妥協,我用一個更溫和也更委婉的「釋放反對普京者」(Free Un-Putin)版本取代了這個標牌。但鄰居們又來了,並禮貌地威脅說要報警——即便他們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證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回覆說倘若我們真是站在同一陣線的話,那麼整棟公寓都該張貼支持納瓦尼的標誌,畢竟那些人不可能把整棟樓的人都抓起來。我的鄰居們表示拒絕,而當我試圖通過諸門逐戶按門鈴來收集大家的支持時,我又受到了報警的威脅。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米沃什(Czesław Miłosz)在他1953年的著作《被囚禁的心靈》(The Captive Mind)中討論過這種現象。該書在開篇中就提到了維特凱維奇(Stanisław Ignacy Witkiewicz)1930年發表的小說《貪得無厭》(Insatiability),其中所謂的莫爾蒂-賓藥丸(Murti-Bing pill)被派發給新征服的波蘭人民服用以「治療」其獨立思想。



 



這種跟馬克思列寧主義意識形態極為相似的藥物會令人產生滿足和服從,同時迫使人們產生一種認知上的失調,最終導致他們形成雙重人格。他們與我母親的莫斯科鄰居們沒什麼兩樣:一方面宣稱同意納瓦尼,另一方面卻又威脅報警處理任何公開支持他的人。



 



米沃什指出,那些生活在極權主義統治下的人會認定西方民主國家過分自由,並認為這一點,加上各類對國家行為者施行法治的做法,會使得這些國家變得不穩定且難以管治。完全相同的資訊也會在今時今日的俄羅斯電視節目中被傳達出來。



 



米沃什指出,歸根結底人們並不只是出於恐懼而屈服於壓迫性統治,還會被「對和諧與幸福的內在渴望」所驅使,而這種渴望卻是最容易被專制者利用的。普京當然也是如此。而問題則在於這些領導人從未真正實現他們所承諾的美好生活。



 



如果俄羅斯想要擺脫普京的困境,那就得反復多次地拒絕服用配發給他們的莫爾蒂-賓藥丸。我們不能坐等戈巴契夫或納瓦尼這樣的人出現讓俄羅斯人清醒片刻,但幾周或幾個月後大眾又陷入沉睡。我們必須每天都為自由而努力。



 



30年前,戈巴契夫將俄羅斯人從共產主義的牢籠中解放出來,而納瓦尼則奮勇嘗試照亮擺脫普京主義的出路,只是目前為止有太多人依然緊閉著雙眼。這個被錯誤紀念的周年紀念日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教訓:一個自由社會是不可能被一群放任自身思想被囚禁的人創造出來的。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Failed Coup that Failed Russia》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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