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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公衛視角：民粹利用新冠肺炎危機 讓民主成最大受害者
伏斯達
● 比利時前總理
● 歐洲議會歐洲自由暨民主聯盟黨團（ALDE）歐洲議會主席
國際媒體都在報導新型冠狀肺炎（COVID-19，舊稱武漢肺炎）造成的公衛與經濟衝擊，卻疏未關注到逐漸成長的政治與制度風險，如果不小心謹慎，民主將是新冠肺炎最大的受害者。
新冠肺炎造成的經濟衝擊幾乎占據大家的思考與對話內容，這不無道理，其中一個原因是歐盟正在跌入史上最糟的經濟衰退中，2020年經濟預估將萎縮7%至12%，但關於這波疫情對民主造成的威脅，即使兩者的跡象一樣不樂觀，卻鮮少被人提及。
歐盟及時採取行動減緩疫情造成的經濟衝擊，歐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推出了臨時貨幣政策，歐盟也通過了金額高達1.1兆美元至1.6兆美元的復甦重建專案。如何為歐盟的振興方案籌措財源仍然有些分歧，但主體目標十分明確，就是達成一個V型的迅速復甦，但仍舊比較可能會是較為緩慢的U型曲線。
不過除了直接的經濟振興外，另一個普遍的想法是打造一個更綠化、更數位化的歐洲經濟體，大家都同意新冠肺炎是加速這個蛻變的重要機會，但歐盟是否有辦法把握這次機會還有待商榷。
到底結果如何，有部分將取決於這次疫情對歐洲政治制度的影響，事實上，眼下的種種重大理由都值得擔心。
從制度的角度來看，最大的威脅來自德國聯邦憲法法院（Germany’s Federal Constitutional Court），該院最近認定德國政府由於未能充分監督歐洲央行的公部門購買計劃，因而違反了德國《基本法》（Basic Law）。這則判決不僅與現實脫節，畢竟當今的首要目標是拯救歐洲經濟，此外它也顯示了對歐盟基本條約（EU Treaties）的公然蔑視。
有權對歐洲央行作出法律拘束的，包括監督其是否逾越職權範圍，乃是歐盟法院（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該院於2018年已經認定歐洲央行的公部門購買計劃為合法。
然而德國聯邦憲法法院卻利用極為扭曲的邏輯，宣稱自己不受歐盟法院的該則判決所拘束，這再再強化了德國經濟體對其他歐盟國家的偏見。
但更令人擔憂的，是民粹主義利用這次危機來削弱民主。
匈牙利總理奧爾班（Viktor Orbán）就是一個例子，他在過去的10年中不斷打壓自由媒體、非政府組織，以及其政敵，奧爾班還以新冠疫情為藉口，強行通過法律授權自己可以無限制的發布行政命令來統治國家（rule by decree）。
這是自1933年希特勒（Adolf Hitler）頒布的《授權法》（Enabling Act）以來，歐洲首次出現這種獨裁統治。
俄羅斯對民主制度的侵擾更加嚴重。
3名診療新冠肺炎患者的醫生，在質疑與批評其政府如何處理危機之後，近幾周神祕地從窗戶墜落，這令人不禁想到捷克斯洛伐克（Československo）的外交部長馬薩里克（Jan Masaryk）的命運，1948年3月在共產黨人接管該國政府的兩周後，他被發現死於自家公寓的窗戶下方。
這個趨勢也不限於歐洲，世界最大的幾個民主國家，美國、巴西與印度的狀況也都日益危險。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成功設法讓這次的疫情政治化，他拒絕協助尤其是民主黨州在內的各州州長取得需要的設備，還試圖攔截先前私人已預定的設備，此外，對於民主黨治理的密西根、明尼蘇達等州，他還煽動人民抵制州政府頒行的居家隔離政策。
巴西總統波索納洛（Jair Bolsonaro）也跟著同樣的劇本，不過他以更公然暴力、更獨裁的手段遂行其道，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除了施行思慮欠周的封鎖政策之外，更利用疫情來強化反穆斯林的政策。
令人震驚的是，這些對民主的侵蝕鮮少受到國際關注。
各國媒體爭相報導疫情造成的公衛與經濟衝擊，而沒有空關心它們的政治意涵，尤其是接觸史的追蹤軟體，可能是對整體民主的最大威脅。
藉由提醒用戶可能接觸到的潛在病毒來源，這類接觸史的追蹤軟體本該是重啟經濟、同時減少公衛風險的關鍵。然而，即使是利用藍芽、加密資料並保證匿名等最安全的軟體，仍引發了嚴重的問題。
誰能保證駭客不會盜取資料？如果我們刪除該應用程式，我們的資料會被消除嗎？又或者會是多久？誰能確保政府不會強制使用這些軟體？如果他們確實這麼做，又有什麼能阻止他們？
上述問題直指人類對憲政權利與自由的核心。
大規模使用接觸史追蹤軟體更是個滑坡，不久之後，歐洲人、美國人或任何其他人都會覺得自己更像中國人一樣：一舉一動都被監控，任何甚至是沒有明文規定的違規行為都會被處罰，還有「社會信用評分（personal rating）」來決定自己是否能去旅遊或使用公共服務。
這些儘管看來有些想太多，但只要看看匈牙利和波蘭最近的發展，就可以知道民主體制有多脆弱。
如果我小心謹慎，民主將是新冠肺炎最大的受害者。
（翻譯：沈威宏，責任編輯：簡嘉宏）
（原標題為《Is COVID-19 Killing Democrac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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