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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 #環境 #經濟

《大家論壇》甜甜圈視角：照護多由女性提供　健康不只是經濟成長手段

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 2022年03月13日 07:00:00

馬祖卡托

●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經濟學教授

照護是賦予生命的力量，維護健康與幸福，並將社會和生態凝聚在一塊。然而，即便日常形式的照護工作必不可少，它們仍遭到系統性地低估。照護工作多由女性提供，她們的付出雖在國際婦女節受到讚揚，但其實人們應該要每天都對其表示敬意。

新冠肺炎危機已拓展了我們的照護能力，並且凸顯出它們在社會中極其重要卻又遭到低估的地位。當我們全面盤點疫情所帶來的損害時，我們必須利用這一時刻來徹底革新我們衡量價值的方式，以及我們組織全球經濟的方法。目標是要創造出一個暨支持地球上所有人幸福健康又維護地球自身健康的經濟制度。現今，我們擁有的體制卻完全與其相反，只將健康視作換取經濟成長的手段。

世界衛生組織創立了由女性成員組成的「全民健康經濟委員會」（Council on the Economics of Health for All），以領導此一典範轉移。我們認為，今年的國際婦女節是最佳時機，能夠針對照護和經濟發起根本上的重新評估。雖然疫情仍在持續奪取人的性命，它同時創造改變經濟治理結構的政治動力，但機會窗口正在關閉。我們面臨著高度的風險，可能回歸到陳舊的孤立式經濟，在此經濟體制內，人們認為唯有「正規」經濟部門才能創造價值。

這個老體制不知變通地仰賴國內生產毛額這類指標。國內生產毛額是套測量方法，不多加以區分就任意衡量「進步」，最終獎勵了毀滅人類和地球的行為。對於國內生產毛額病態的迷戀已經損害了我們最重視的人命。2020年，由於各地政府增加軍事費用支出，全球的國內生產毛額增加了2.2兆美元；與此同時，世界各國仍未提供為全球人口接種疫苗所需的區區500億美元。

一個在戰爭及毀滅行動上的花費高出終結疫情花費44倍的社會，幾乎不可能被視作一個心態健康的社會。如果我們將決策立基於我們真正看重的事物上，那又會是怎樣呢？我們先來談談「全民健康經濟委員會」的主要目標，然後從目標回推，來決定我們達成目標的手段。

在世界衛生組織「全民健康經濟委員會」論述「全民健康」的政策概要中，我們提出三大原則來進行指導。第一原則是重視地球的健康，這仰賴保護水或空氣等重要公共財的完整性，以及尊重生態系的界線，這條線決定了人類最終的健康和幸福。第二原則是重視提倡平等的社會基金會與活動。這意味著捍衛多元與投資社會上的實體基礎建設，以幫助有需要的人，並且讓不同社群得以發展。第三原則是認真看待人類的健康，這要憑藉著確保所有人都能在身心靈上成長茁壯，以及提供所有人工具，讓他們在健康的社區裡活得體面且擁有機會。

若要建立一個推動這些目標並且衡量我們真正珍視之物的經濟體制，會需要做些什麼呢？首先，我們必須接受，沒有單一指標能夠涵蓋所有「全民健康」多樣化的組成要素，尤其國內生產毛額這類一概而論、扭曲事實的測量方式特別不適用。我們應該朝向全球數據收集機制和分析式的架構邁進，屏棄過度簡化的指數。

再者，替代指標應該相互契合，作為全觀途徑的一部分，讓資訊能夠公開討論並且在多元在地環境中再現。我們無須從頭來過。聯合國十七項永續發展目標為建立出更好的指標與指數提供穩健的基礎。擁有任務導向途徑，我們可以重新設計工業和創新政策來面對社會上的重大轉變，追求具體的目標，並鼓勵部門一同合作，以產出政策的解決方案，例如碳中和城市。

另一個前途無量的模型是世界衛生組織委員會成員拉沃斯（Kate Raworth）的甜甜圈經濟架構（Doughnut Economics framework），從阿姆斯特丹到雪梨，這個架構迅速在全球都市政府廣為流行。它鼓勵政策制定者將目標放在短缺（甜甜圈中間的洞）與超額（超出甜甜圈外圍的一切）之間的永續處。

任何這般架構都需要包含詳細的新指標，來衡量對於全民健康來說不可或缺的貨品與服務。目前，這些貨品與服務大多沒有納入考量，從種植食物、烹煮料理、清掃工作到養兒育女，還有其他主要由女性負責的無酬家務、社區責任。如同世界衛生組織委員會成員華林（Marilyn Waring）長久以來的主張，紀錄時間和使用的數據能夠幫助揭露這些遭到低估、報酬過低的活動，並且開始瞭解它們真正的價值。

重新思考價值是關鍵的第一步。但是對於產出更加完備觀點的新指標，我們還需支撐好有助於計畫成功的公共財政，並且加強公、私以及第三部門內有關法律與經濟的政策槓桿。如世界衛生組織之前的概要所述，這意味著拓展稅基、提升金融素養、擴大財務兼容、擴張公部門的量能以建立更公平的財政架構，以及移除使用醫療服務的阻礙。

如果這個「顧及整個社會」的途徑無法藉由賦予所有利害關係人權利來起始，特別是受到衛生政策最大影響的當地社群，那麼這個衡量全民健康的途徑便毫無意義。經由公、私部門與百姓合作的聯合治理必須受到民主進程支持，唯有這樣，我們衡量進步的新方法才能與社會有所呼應，並與當地息息相關。

迄今為止，經濟學衡量一切事物的「價格」，卻從未衡量事物的「價值」。這必須改變。我們需要衡量所有事物的價值，這樣我們才能將真正重要的事情納入考量。健康、幸福以及維持它們的照護應該成為我們衡量成功最重要的依據。

（翻譯：張子昂，責任編輯：張育軒）

（原標題為《What If Our Economy Valued What Matter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