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實用視角：要頂住戰爭消耗　以烏得用列寧式的登山主義思考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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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 #以哈戰爭 #以巴衝突 #阿巴斯 #巴勒斯坦 #巴解 #哈瑪斯 #列寧 #法國大革命

《大家論壇》實用視角：要頂住戰爭消耗　以烏得用列寧式的登山主義思考

齊澤克（Slavoj Žižek） 2024年02月16日 07:00:00

齊澤克（Slavoj Žižek）

●歐洲高等學院哲學教授

●倫敦大學伯貝克人文學院國際主任

列寧過世已一世紀，他的布爾什維克計劃垮台也已三十多年，雖然從現在的角度看來，列寧大半政治生涯都很有問題，但他無情的實用主義，至今仍不乏信徒支持。

想起列寧出了名致力於「具體情況的具體分析」。我們必須避免無腦地忠於目標以及毫無原則的投機主義，在瞬息萬變的現實世界，唯一能忠於原則（講好聽是維持「正統」）的方法，就是改變自身立場，因此1922年布爾什維克排除萬難打贏內戰後擁抱「新經濟政策」，讓私有財產及市場有了更大的空間。

列寧解釋，這個決定就好比，登山的人「要登得更頂」，就得先向後撤退。他列舉這個新蘇維埃國家的成與敗後總結得出：「不抱幻想、不灰心喪志，保留實力與彈性，『一次又一次從頭開始』解決極度艱鉅工作的共產黨員，絕不會失敗（且不會消失）。」

此言呼應齊克果(Søren Kierkegaard)，馬克思主義者能從這位丹麥神學家身上學到許多。列寧認為，任何革命過程皆非循序漸進，而是重複不斷、一次次重新開始的運動。

怎樣最能說明我們當今的處境？1989年那場「模糊的災難」徹底終結1917年10月革命開展的時代之後，人們無法再把任何連續性，歸咎到過去兩世紀的「左派」意涵。雖然像法國大革命與10月革命這種雅各賓高潮仍會留在記憶之中，但那些故事畢竟已經結束，一切都該在新的起點上重新思考。

既然全球資本主義已成唯一真實的革命力量，嶄新作風的重要性，就高於以往任何時候。左派現在只會執著於保護福利國家的舊成就，很大程度忽略了資本主義數十年來對我們社會本質的改變。

當然也有例外，少數體認到這個過程的理論家與政治家之一是楊尼斯（Yanis Varoufakis），他主張資本主義正演變成技術封建主義，而這正是傳統反資本主義論調失去吸引力的原因，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捨棄社會民主以及左派自由福利國家的中心思想。

楊尼斯以列寧主義者的角度看出，我們批判分析的對象（資本主義）已然改變，我們也得跟著改變，否則只是在幫資本主義以新形式復興。

列寧的實用主義絕非左派獨有，上月以色列國家安全局前局長阿亞隆呼籲換位思考：「巴勒斯坦人有希望，我們以色列人才有安全，這是等式。」由於在巴勒斯坦建國前以色列不會安全，以國當局應釋放被囚禁的「阿克索群眾起義」（Second Intifada）領袖巴爾古提（Marwan Barghouti），展開建國談判。

「仔細看巴勒斯坦的民調」，阿亞隆說，「他是唯一能帶領巴勒斯坦人建立與以色列並存國家的領袖，首先是因為他相信兩國概念，再來是因為他被我們抓去坐牢贏得了合法性」。確實，有許多人把（已坐牢二十多年的）巴爾古提視為巴勒斯坦的曼德拉。

也看看另一個更令人訝異的例子吧，上周烏克蘭武裝部隊總司令札盧茲尼（Valeriy Zaluzhnyi）在被媒體披露可能快遭解職後，發文列舉他眼中的烏克蘭當務之急，點明打仗需要的優先要務。

他寫道：「我軍面臨的挑戰不容小覷。」「為了建立全新、技術重整軍備的國家體系」，要加倍投入「像無人機這種無人系統以及其他類型的先進武器，這樣才最能避免烏克蘭被拖進不具優勢的陣地戰」。人稱「鐵血將軍」的他坦承，主要盟友忙於應付政局緊張之際，烏克蘭也得為軍援減少做好準備。

在我看來，札盧茲尼的短評是列寧主義式（即原則上實用主義）的干預。當然，激進左派與札盧茲尼本人會對這種歸納嗤之以鼻，我不是很懂烏克蘭當前的權力鬥爭，更不清楚札盧茲尼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我只想說，札盧茲尼巧妙地，結合了對（維護烏克蘭民主國家的獨立與領土完整）這個目標的忠誠，以及對戰場局勢的具體分析。

坦白說，人民抵抗侵略者以及前線近身肉搏戰的那種英勇時代早就過去，烏克蘭必須重新調整方向，採用適合長久戰的新技術，在西方國家越來越不願無限期提供援助的情況下超前部署。烏克蘭也需清理門戶，更果斷地打擊貪腐與寡頭，明確闡述奮鬥目標。

最重要的是，烏克蘭要有個共同的願景，那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也並非由烏克蘭左派就是親俄這種猜疑來定義。要頂住戰爭的消耗衝擊，烏克蘭人得站在列寧的登山者角度來思考。

（翻譯：鄭可妮，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Lenin's Lesson for Israel and Ukrain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