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分裂視角:拒絕挑逗內戰情緒 西班牙躲過一顆極右翼子彈

班阿米(Shlomo Ben-Ami)    2023年07月31日 07:00:00

班阿米(Shlomo Ben-Ami

以色列前外交部長

托雷多國際和平中心副總裁




 



「西班牙與眾不同」這句話常被用來代替對該國事態發展,進行細緻入微的分析,但在佛朗哥的獨裁統治結束後,西班牙的確以與眾不同的方式實現民主過渡(這也是西班牙與眾不同這種陳腔濫調的來源)以及之後的全面現代化。西班牙的不同之處還在於沒有極右翼政黨競爭政治權力,這種狀況似曾消失但現在又成功恢復。



 



包括奧地利、法國、德國和斯堪地納維亞群島大部分區域在內的歐洲國家,長期以來一直在竭力遏制國內的原法西斯政黨,但西班牙中右翼人民黨(PP)成功整合了殘餘的佛朗哥勢力,從而降低了他們的影響力。但2014年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當時,阿巴斯卡爾創建了民聲黨(Vox),該黨的新弗朗哥主義議程迅速獲得大量支持:短短5年後,民聲黨就在西班牙議會獲得52席



 



數天前,人民黨似正面臨風口浪尖上另一個里程碑,那就是成為弗朗哥政權結束以來,第一個掌權的極右翼政黨。民調結果顯示,在7月23日進行的提前選舉中,選民將拒絕總理桑傑士領導的左翼聯盟,而選擇主要的保守反對派人民黨,但人民黨無疑需要民聲黨的支援才能實現組閣。



 



結果人民黨獲得136個席位,表現不如預期,而民聲黨則失去19席,兩黨合計並未達到足以構成多數所需的176個席位,而人民黨除了民聲黨之外,並沒有任何天然盟友可以鞏固潛在聯盟。



 



可以肯定的,桑傑士的社會勞工黨(PSOE)及其盟友匯總(Sumar)也未能達到議會多數。目前包括「我們可以黨」(Podemos)在內的執政聯盟,僅擁有153個席位,導致西班牙出現僵局國會。「我們可以黨」極可能透過重新贏得巴斯克和加泰羅尼亞地區民族主義黨派的支援,來重新掌權。換言之,人民黨似乎束手無策,而「我們可以黨」則仍有選擇餘地。



 



桑傑士是如何獲得再次領導西班牙的機會?首先,他擁有相對強勁的經濟記錄。儘管實施慷慨的社會政策,但即將離任的政府卻成功抑制了通膨,降低地方性高失業現象,並促進經濟穩定成長。2021和2022年,西班牙成為歐元區表現最佳的經濟體之一,國內生產毛額 成長5.5%,儘管因俄烏戰爭使今年的預期成長率下降,但西班牙似乎仍有望跑贏多數歐洲夥伴,據西班牙銀行預測,經濟成長率可達2.3%。



 



當然,西班牙的經濟形勢總體並不樂觀,失業率仍停留在歐盟最高的 12.7%,儘管因許多勞動者可能進入未申報經濟領域謀生,導致實際失業率可能相對較低。此外,像歐洲其他地區一樣,由於利率走高,購屋者和背負抵押貸款的業者仍面臨沈重壓力。



 



桑傑士比競爭對手更占優勢還有第2個更根本的原因,提前大選被視為一場文化戰,即天主教保守主義和進步世俗主義之間的一場價值觀鬥爭。右翼贏得支持是靠痛批桑傑士攻擊其所珍視的傳統和價值觀,例如擴大墮胎權、引入維護跨性別權利的進步法案以及通過「只有明確同意才算答應」的合意性行為法律。相反,民聲黨則否認有基於性別的暴力。



 



此外,右翼還譴責桑傑士努力清除佛朗哥的殘餘勢力。桑傑士政府下令將佛朗哥的遺體從烈士谷陵墓遷往相對簡陋的處所,並頒佈一項為佛朗哥受害者提供「正義、賠償和尊嚴」的法律



 



桑傑士陣營則提出警告,稱人民黨/民聲黨將帶領西班牙回到令人想起1936~39年黑暗和分裂局面的時期,當時,西班牙被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分離主義所引發的內戰撕裂,這說明與分離主義勢力關係較好的政黨,現在有更好的執政機會。



 



事實上,桑傑士政府積極設法恢復與加泰隆尼亞分離主義者的關係,在2011~2018年人民黨主政期間,與後者的關係嚴重受損,為了修補裂痕,桑傑士赦免了在2014年因組織非法獨立公投而入獄的加獨領袖,同時減輕他們被指控的分裂國家罪。



 



桑傑士還與加泰隆尼亞和巴斯克分離主義政黨合作,通過了重要改革措施。令保守人士異常憤怒的是,他甚至與「巴斯克家鄉聯盟」(EH Bildu)達成協定,該黨領導人歐特基(Arnaldo Otegi)2010年 因串謀現已解散的巴斯克恐怖組織「ETA」進行犯罪活動而入獄。



 



儘管如此,這些政黨不會給予新的桑傑士政府無條件支持,他們提出的要求可能令人卻步,例如在加泰隆尼亞舉行有約束力的自決公投等,這肯定會激怒右翼政黨。因此,在這些政黨支持下的新一屆桑傑士政府,會變得極具爭議,可能開啟西班牙政治動盪、危險的新篇章。



 



西班牙領導人應考慮籌組大聯合政府和廣泛的政治協議,使準聯邦制度賴以建立的一些憲法前提現代化。上述聯盟將體現西班牙早年過渡到民主時所達成的和解、共識及政治風範,而不是挑逗內戰的分裂情緒。



 



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人們相信西班牙都可以駕馭。哲學家加塞特(Ortega y Gasset)曾寫道:「西班牙的問題要靠歐洲來解決。」自1986年加入歐洲共同體以來,西班牙人一直牢記這點,成了歐洲計畫最熱忱的捍衛者之一。對歐洲價值觀的堅定信念,繼續將不同政治派別的西班牙人團結在一起。在匈牙利和波蘭等國紮根的非自由模式,少有西班牙人會買帳。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Spain Dodges a Far-Right Bulle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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