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傭兵視角：華格納集團用囚犯打仗　普丁的新中世紀農奴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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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丁 #華格納 #傭兵 #俄烏戰爭 #車臣 #普里戈辛

《大家論壇》傭兵視角：華格納集團用囚犯打仗　普丁的新中世紀農奴

卡佩娃（Dina Khapaeva） 2023年03月02日 07:00:00

卡佩娃（Dina Khapaeva）

●喬治亞理工學院俄羅斯教授

●著有《Crimes without Punishment》等書

對於俄羅斯人來說，華格納這個名字引發的聯想已不再是19世紀《尼伯龍根指環》的著名作曲家，至少不是直接聯想。相反的，俄羅斯人想到的是在烏克蘭（和其他地方）犯下一些最嚴重暴行的私人傭兵公司「華格納集團」（Wagner Group）。華格納集團現已與俄總統普丁的新帝國主義野心密不可分，甚至自詡為俄軍之競爭對手；該集團領導人普里戈辛（Yevgeny Prigozhin）更公開嘲弄俄軍在烏克蘭的大量失誤。

華格納集團源自於2013年成立，藉以干預敘利亞內戰的俄私人傭兵部隊「斯拉夫軍團」（Slavonic Corps）。當年該部隊的戰場效能太低，被激進組織「伊斯蘭國」打得潰不成軍，被迫退回俄羅斯。但不久之後，該部隊成員再次被招募，出任助俄2014年入侵並吞併克里米亞的「小綠人」。

當年普里戈辛正式組織華格納集團，其名稱取自集團內1名指揮官、俄情治機構格魯烏（GRU）前中校烏特金（Dmitry Utkin）的呼號。傳言烏特金本人之所以選擇華格納為呼號，是為了向喜愛這名作曲家的希特勒致意。無論如何，在開始進攻烏克蘭時，「斯拉夫軍團」已及時更名為「華格納私人軍事公司」（ВЧК Вагнер）。

在馬利、中非共和國等非洲數國犯下大規模暴行後，華格納集團透過開採非洲大陸自然資源來籌募資金，並成功地在短期內韜光養晦。在普丁全面入侵烏克蘭之前數年間，幾乎沒有人關注該集團的行徑。直到2022年5月，人權觀察組織才發表一份詳盡報告，歸結華格納集團在中非共和國犯下的罪行。

但普丁與華格納集團的私人關係早已廣為人知，這得歸功於俄羅斯記者的調查。2016年，普丁曾在官方儀式上頒發獎章給華格納數名指揮官，包括烏特金在內。當時，fontanka.ru通訊社早已報導該組織是由「普丁的御廚」普里戈辛所主掌。普里戈辛曾有搶劫和毆打前科，在1981年遭判刑12年。

普里戈辛曾榮獲俄羅斯聯邦最高軍事勳章，外界早知道他長期負責跨國作業，業務範圍不僅限於中非共和國，也包括敘利亞和蘇丹。據俄羅斯「新報」報導，普里戈辛從這些國家的預算獲取華格納集團營運資金。在2020年至2022年間，該公司收到的政府招標案價值翻倍，高達834億盧布（11億美元）。

送囚犯上戰場

普里戈辛從俄羅斯暴力犯罪受刑人當中招募人手，宛如時光倒流回史達林主義全盛時期。拿囚犯當砲灰可以追溯到二次大戰，當時紅軍以古拉格囚犯成立「懲戒營」(Shtafbaty)。由三大反情報機構組成的綜合性組織SMERSH，工作之一就是在這些不可靠的部隊後方佔據陣地，以射殺「逃跑懦夫」。再來，等到史達林在1942年7月28日簽署惡名昭彰的「一步不退」命令後，正規部隊徵兵也遭逢相同命運。任何被視為「恐慌製造者」的人都將被槍殺。

俄羅斯人權活動家證實，華格納集團在烏克蘭戰場上發揮相同作用（卡德羅夫的車臣軍團也是）。最近叛逃到挪威的華格納集團指揮官梅德韋傑夫（Andrei Medvedev）說，拒絕戰鬥的徵兵和囚犯會在新報到者面前遭到處決，與史達林紅軍的招數如出一轍。

根據烏克蘭指揮官指出，華格納傭兵利用囚犯「在火力下前進 [...] 屍橫遍野。」為了轉移人們對俄羅斯犯下戰爭罪的注意力，普丁把矛頭指向烏克蘭，對烏克蘭人做出相同指控，近期更聲稱烏克蘭人「從背後朝自己人」開槍。

俄羅斯社會輕而易舉地接受了烏克蘭戰爭（以及戰時非人道措施的回歸），證明「再史達林化」的成功。若非大量人口依然支持普丁政權，30萬名新兵就不可能被新動員參與一場已經造成20萬俄人傷亡的荒謬戰爭。

普丁的新中世紀農奴

這令人聯想到普丁政治計劃的另一尖峰：新中世紀主義。普丁為了達成未來願景，已經越來越朝俄羅斯中世紀取經。儘管俄羅斯憲法和刑法將參與或資助傭兵（無論是國內外）明訂為犯罪行為，但如華格納集團這類新中世紀主義私兵只為軍頭的利益而戰，對憲法視若無物。讓罪犯凌駕於法律之上，跟俄國首位沙皇「恐怖伊凡」的特轄制（oprichnina）一樣，這些軍隊體現的是一種特殊法律體制，其蔑視普通公民的個人權利，並凸顯俄羅斯20多年來揮之不去的專制統治。

雖然現代國家執行懲罰的權力屬於公共機構，但普丁政權卻將該權力私有化，允許軍頭隨心所欲地使用軍隊，也讓軍隊管理者成為一股政治新勢力。當然，問題是普丁還能控制他的農奴多久。有鑑於普里戈津對軍方官員的攻擊不斷升級，包括最近指控國防部長蕭依古和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叛國」，這對普丁而言可能是當務之急。

美國批評者將華格納集團比擬為Academi（前身為黑水公司）等美國私人軍事承包商，但華格納集團熱切地向烏克蘭平民施加殘酷暴行，顯然是獨樹一格。普里戈辛本人稱在「未經證實影像」中慘遭大錘處決者為「叛徒」，也助長這種印象。該影像顯然是在仿傚「伊斯蘭國」和其他類似組織所錄製並傳播的公開處決畫面。

在另一段未受太大關注的影片中，普里戈辛送給歐洲議會一把沾染血漬、上有華格納標誌的大錘做為「禮物」。「公正俄羅斯黨」議員米羅諾夫（Sergei Mironov）最近宣布，他從普里戈津那裡也收到一把類似大錘。

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對任何民主國家而言，傭兵的壯大都是嚴重問題。但像Academi這樣的機構，不是為了恐嚇平民或從背後射殺徵兵而存在，而且他們在戰區可能涉及任何傳聞中的虐待行徑，也不會獲得美國政界人士背書。

經歷一年戰爭與殘酷暴行之後，西方對華格納集團的制裁仍然微不足道。然而，擔心「挑釁」普丁的日子已不復存在。普丁主義是對世界和平與民主構成重大威脅的犯罪結構，國際社會必須將之終結，最終說來，也將需要擊敗俄羅斯的所有軍隊。

（翻譯：吳巧曦，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Putin's Dogs of Wa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