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定康(Chris Patten)
●英國末代港督
●歐盟前外務委員
●牛津大學校長
英國最受尊敬的記者之一艾瑪鄧肯最近在《泰晤士報》發表一篇評論,報導了一位原曾在今年夏天早些時候到訪英國的西班牙朋友的經歷。先不說英國目前幾乎沒有任何適當政府跡象的嚴峻政治局勢。在機場排長隊、無休無止地等待行李、擁擠的火車、痛苦的旅行和骯髒的街道,概括了她朋友在英國的遭遇。
如果你去問英國人這篇文章是否誇大其詞,我猜大部分人會說,這符合他們自己近期經歷,尤其是如果他們因為想去度假而在我們的機場或港口等待好幾個小時。事實上,許多人會脫口而出一系列其他日常問題。由於年通脹率接近10%,工會都武裝起來,並以罷工威脅,國家衛生系統面臨困境亦更加嚴峻。今年冬天飆升的能源費用,將導致許多家庭陷入真正的困難境地,愈來愈多與貧窮弱勢合作的慈善機構談論到,人們被迫只能在吃飯和供暖之間二選一。
所有這一切都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多年治理不善所積累起來的政治和經濟垃圾。2019年,新冠疫情、烏克蘭戰爭和令人震驚的脫歐談判所帶來的無法避免的後果,共同加劇了英國的問題。不僅如此,強生首相並不勝任他所就任職位,他虛偽地兜售讚頌英國的廉價溢美之辭,並試圖激發人們的偏見,而不是提供理性、稱職的解決問題。
真正的英國愛國主義與強生一文不值的民粹主義恰恰相反,人們應忘記小報的頭條新聞,並時刻記住這個國家仍然擅長某些領域。我們活躍而堅定的慈善部門,讓數百萬人參與幫助其他比自己不幸者的隊伍。我們有些一流大學和研究人員仍在許多領域處於世界領先地位。我們仍擁有強大的藝術和文化產業。我們的武裝部隊因其職業精神而廣受尊重(儘管同樣面臨資金短缺)。而且我們的法律體系仍運行順暢,儘管某些政客和報紙攻擊其獨立性。
但總體而言,英國是一個中等規模國家,國際聲譽正不斷衰落。我們的政治體制和政治文化無法再吸引太多尊重。我們的公務員隊伍因政治領導不力,和本應指導和激勵這支隊伍的人轉而攻擊其能力和職業操守而備受打擊。我們的員警所受到尊重也無法再同以往相比。
此外,我們的經濟正水深火熱,而經濟的成功是我們繁榮和公共服務改善的前提。英國近期的生產率記錄糟糕透頂,而位於我們西北的歐洲鄰國卻在收入分配沒那麼不平等的同時,人均收入增長比我們更快。
在此背景下,目前人數相對較少的保守黨成員,正在選出一位即將接替強生出任首相的新黨魁。這場競爭導致剩下兩名候選人似乎正以體現我們國家問題的方式相互對立。
其中一位是外交大臣特拉斯,在她漫長的內閣生涯中,就連最堅定奉行黨派路線的保守黨也很難衡量她究竟取得了多少成功。特拉斯以前曾是留歐的堅定擁護者,但現在卻成了強硬保守脫歐派最青睞的候選人,因為她特別注重吸引保守黨右翼人士。她只是偶爾承認,她為解決通膨飆升而承諾的減稅方案需要以某種方式得到資金支援。
她的對手是信奉正統經濟理論且充滿智慧的前財政大臣蘇納克,他所提出的政策在應對通膨及其所造成的困難似乎更有針對性。但在過去幾年的重大問題上,蘇納克一直秉持錯誤認識,他從一開始就支持脫歐,否認脫歐正在造成的損害, 並熱烈支持強生競選首相。
他們之中究竟哪一位可以誠實對待英國民眾,而這些民眾理應被當做成年人?套用美國民主黨政客史蒂文生的話講,普通的男男女女均高於平均水準。
也許反對派工黨及其領袖施凱爾很快就將放棄認同過去左翼的胡言亂語,並對右翼保守派政府發起合理的挑戰。但就目前而言,英國的政治和經濟前景看起來非常不樂觀,這樣說並不是毫無理由地散播悲觀情緒,而只是面對現實判斷而已。
英國人不應拒絕承認現實,我們必須冷靜而誠實審視自己,認清前方艱難困苦及促使國家重回正軌所需的改變。最重要的是,當強生準備離開唐寧街10號時,人們再也無法重新認同英國可以大口吃掉蛋糕的觀念。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陳又嘉)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Brexit Britain Confronts Realit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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