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俄中視角：強者繼續為所欲為　弱者承受必須承受的苦難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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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 #普丁 #中國 #國際法

《大家論壇》俄中視角：強者繼續為所欲為　弱者承受必須承受的苦難

錢勒尼（Brahma Chellaney） 2022年03月28日 07:00:00

錢勒尼 Brahma Chellaney

• 印度前國安會顧問

• 現職為印度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戰略研究教授

• 主要研究領域為亞洲政經局勢

•著有9本專書，包括《亞洲神力：中國、日本與印度的崛起》、《水資源、和平與戰爭：面對全球水危機》等

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以及西方史無前例的回應，代表著國際關係的分水嶺，標誌著後冷戰時的正式結束，並奠定了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劇烈變化的基礎。但國際關係的決定性特徵依然存在；套用修昔底德的名言：強者將繼續為所欲為，而弱者將繼續承受必須承受的苦難。

誠然，世界各國領袖和觀察人士時常談及加強或捍衛「以規則為基礎的國際秩序」，但那種秩序總是比現實更加理想化。握有軍事或經濟實力的國家不僅保留制定和執行規則的權利，而且還保留破壞規則的權利。

最嚴重的風險出現時，規則制定者往往意見不一致。烏克蘭戰爭——後冷戰時期導致大國對抗局勢的首次衝突——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一方面，俄羅斯一直在對烏克蘭進行殘酷的軍事打擊，顯然是為了讓這個國家——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丁認為烏克蘭理所當然是俄羅斯的一部分——重新回到克里姆林宮的管轄範圍內。另一方面，以美國為首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一直在對俄羅斯發動全面的混合戰爭。

西方戰爭包括向烏克蘭軍隊提供大量武器；自戰爭開始以來，光只是美國總統喬·拜登，就授權軍援了價值13.5億美元的致命武器，未來還會向烏克蘭輸送更多武器。西方同時向俄羅斯實施了不斷升級的經濟和金融制裁，實際上，西方各國已經將俄羅斯從西方領導的金融秩序中驅逐出去，並且扣押了許多俄羅斯富人的資產。而且，西方還企圖塑造國際輿論，許多國家現在都禁止俄羅斯官方媒體進入。

即便存在所有針對以規則為基礎的秩序的討論，全世界的規則制定者也已毫不猶豫地轉向了單邊主義。由此造成的風險非常巨大。西方向烏克蘭——一個長期以來治理薄弱、腐敗猖獗的國家——所輸送的大量武器最終助長整個歐洲的有組織犯罪、毒品走私和恐怖暴力，反而釀成西方的新危機；鐵幕的重新崛起也可能加速復興一個具有強大軍事實力的新帝國主義俄羅斯。普京曾稱蘇聯解體是一場「悲劇」，終結了「歷史上的俄羅斯」，他還表示，哈薩克像烏克蘭一樣，並不具備國家資格。

而且，在烏克蘭戰爭中變得孤立的將不僅僅是俄羅斯，戰事可能造成數十年全球經濟大範圍瓦解，長期以來，這一直被外界視為遏制大國衝突的關鍵威嚇風險。

毋庸置疑，國家之間寧願設法進行利益交換，也不願發動侵略的說法從來都並非無懈可擊。例如，經濟上的相互依存並沒有阻止中國從南海、東海到喜馬拉雅地區無情擴張。

但即使在今天，經濟上的相互依存也迫使規則制定者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克制；儘管各國對俄羅斯實施了大量的金融和經濟制裁措施，但歐洲仍繼續支持石油及天然氣出口這一俄羅斯的經濟支柱產業。這破壞了西方自身的使命，尤其當對各國正在努力抑遏能源價格高漲之際。但歐洲對俄羅斯能源供應的長期依賴導致其別無選擇——至少到目前為止皆是如此。

未來也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窘境，歐盟已經發誓2030年將消除對俄羅斯能源的依賴，與此同時，各個希望與俄羅斯保持貿易關係的國家正在尋求西方控制渠道以外的解決方案。例如，印度正用盧布購買俄羅斯石油。其他國家所採取的措施也十分類似——比如，沙烏地阿拉伯正在考慮向中國出售以人民幣計價的石油——此舉可能削弱美元的全球金融霸主地位。

這很有可能是全球經濟陷入大範圍分歧的開始。西方仍舊控制全世界金融體系，但經濟力量開始向東移轉——其中包括主要國際支付系統、貿易和金融流動的主要貨幣以及主要信用評級機構——在全球建立某種平衡機制看似迫在眉睫。

在經濟實力和軍費支出領域均令俄羅斯相形見絀的中國，將可能成為這一進程的領導者。事實上，北約與俄羅斯衝突的真正贏家註定是中國。美國精力嚴重分散，而美國對歐洲安全問題的重新過度關注，將為中國創造實現其戰略目標的空間——中國領導人一直明確表示要收復台灣，就像普京聲稱擁有烏克蘭一樣——並以犧牲美國為代價來增強中國的全球影響力。

中國取得全球主導地位將為以規則為基礎的秩序上釘上棺材板的最後一顆釘子。自1949年中國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北京當局公然蔑視國際法，而吞併新疆和西藏讓中國領土成倍擴大，目前當局還扣押了100多萬新疆穆斯林。但中國卻從未付出任何有形的代價，而就克林姆林宮而言，它可能根本沒有在拒絕國際法院命令其停止在烏克蘭軍事行動時，有過半點猶豫。

國際法或許對無權者很有約束力，但卻對有權者無能為力。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成立的國際聯盟終因無法阻止重要大國無視國際法而陷入失敗的結局。聯合國身為國際聯盟的繼任者，如今深陷泥淖，可能也將面臨類似的清算結局。如果5個擁有否決權的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分成兩個對立的陣營，那麼聯合國安理會將如何履行維護國際和平與穩定的使命呢？

世界正在走向更加動蕩的時代。而無論結果如何，各國共同遵守國際法的表象將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賴昀）

（原標題為《Putin's War and the Mirage of the Rules-Based Order》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