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普丁視角：當我們去歐洲不開轎車　我們開坦克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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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丁 #俄羅斯 #烏克蘭

《大家論壇》普丁視角：當我們去歐洲不開轎車　我們開坦克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2022年04月07日 07:00:00

赫魯雪娃（Nina L. Khrushcheva）

● 新學院國際事務教授

對今天的烏克蘭人而言，一個恐怖的蘇聯老笑話也許聽起來太過真實了。一個法國人說，「我坐公車上班，但當我環遊歐洲時，我開我的寶獅（Peugeot）。」一個俄國人回答，「我們也有很棒的公車系統，但當我們去歐洲時，我們開坦克。」

這則笑話出現於1956年，當時赫魯雪夫下令坦克開進布達佩斯鎮壓反蘇聯的匈牙利革命，1968年這則笑話又再度重現，當時布里茲涅夫曾派坦克前往捷克斯洛伐克鎮壓布拉格之春。但1989年，當戈巴契夫選擇不派坦克或軍隊進入德國來保護柏林牆時，這句俏皮話似乎注定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但如果普丁總統告訴了我們什麼，那就是，我們不能相信現在，俄羅斯的歷史與這個國家的未來更有關係。

對普丁而言，最重要的是持不同政見的作家和諾貝爾獎得主亞歷山大·索爾仁尼琴所頌揚的過去：當時，斯拉夫民族團結在東正教基輔羅斯王國的周圍。基輔成了它的核心，而烏克蘭也因此在普丁的泛斯拉夫願景當中居於核心地位。

但對普丁而言，烏克蘭戰爭是為了保護俄國，而不僅僅是拓展。正如俄羅斯外長謝爾蓋·拉夫羅夫不久前所明確表示的那樣，俄羅斯領導人相信，他們的國家正陷入「一場爭奪世界地緣政治版圖生存權的生死戰之中。」上述世界觀反映了普丁長期以來所痴迷的其他俄羅斯移民哲學家的作品，例如伊万·伊林和尼古拉·別爾嘉耶夫，他們描繪了歐亞（俄羅斯）靈魂與想要將其摧毀的大西洋主義者（西方）之間的鬥爭。

但普丁及其新歐亞主義者似乎認為，建立某種反布爾什維克哲學家們最厭惡的政權才是勝利的關鍵：這是一個由安全部隊所管理的政權。警察國家將實現普丁所崇拜的另一位英雄的願景：那就是在擔任蘇聯總書記之前曾擔任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KGB）負責人的尤里·安德羅波夫。

1956和1968年，安德羅波夫都是派出坦克的主要支持者。他認為，鎮壓反對蘇聯統治的勢力對阻止北約和中情局毀滅蘇聯至關重要。如果這可以被稱為邏輯的話，那麼，這與今天烏克蘭所適用的邏輯大體相同。今天，「拯救俄羅斯」之戰似乎不過是一個人狂熱想像的產物。

有充分理由相信，即使是最高級別的俄羅斯官員在烏克蘭戰爭問題上也沒有太多發言權。拉夫羅夫所提出的解釋和目標相互矛盾。俄羅斯央行行長埃爾維拉·納比烏利娜在入侵開始後不久曾試圖辭去行長職務，但被普丁拒絕了。

至於俄羅斯的聯邦安全局，似乎該局的行動信息部負責向普丁提供他所希望聽到的烏克蘭故事：即俄羅斯的斯拉夫兄弟已經為從納粹合作者及領導其政府的西方傀儡手中被解放出來做好了準備。他們或許從未想到，普丁會以此為據下令入侵烏克蘭——此舉顯然與俄羅斯的利益背道而馳。但他恰恰這樣做了，而且據報導，約有1000名工作人員因為行動的失敗而失業。

丟工作的不只是俄聯邦安全局，還有軍隊，而後者似乎也對是否、何時以及為什麼發生入侵並不知情。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也是任職時間最長的政府官員——已基本從公眾視線中消失，這促使人們猜測普丁與其前KGB軍官、而非軍方高層一道策劃了這場戰爭。

無論如何開始，戰爭的結束只有4種可能。俄羅斯可能控制烏克蘭部分或全部地區，但控制時間肯定不長。俄羅斯軍方竭力控制烏克蘭城市並維持其對已經佔領的一個主要城市的控制強烈表明，它無法維持長期佔領狀況。這讓人想到了曾經加速蘇聯解體的災難性的蘇聯阿富汗戰爭。

如果出現烏克蘭同意承認克里米亞、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為俄羅斯領土的第二種情況，克里姆林宮的宣傳機器，即可炮製出解放烏克蘭民眾的故事。即便普丁政權自稱獲勝，但俄羅斯仍將成為全球邊緣者，其國內經濟因制裁而永久受損，遭數百家全球企業所拋棄，並且越來越缺少年輕人。

越來越沮喪的普丁在烏克蘭部署戰術核武器是第3種情況。正如俄羅斯安全委員會副主席、曾任總統的德米特里·梅德韋傑夫最近所警告的那樣，俄羅斯準備好打擊只使用常規武器的敵方。克里姆林宮肯定會將此宣傳為一場勝利，極有可能將美國1945年對廣島和長崎的轟炸作為使用核武器結束戰爭的先例——並藉此證明任何西方批評都是虛偽的。

最後一種情況就是普丁下台，美國總統喬·拜登如願以償。鑑於俄羅斯從未有過軍事政變的傳統，這種情況非常不可能。即使真的發生了，普丁所建立的系統會依然存在，在他已經培養了20年的前KGB同事和其他安全暴徒（siloviki）的維繫下正常運行。雖然國外冒險主義可能會有所減弱，但俄羅斯人會依然處在孤立和壓迫之中。畢竟，聯邦安全局也許並不認為戰爭即將來臨，但卻迫不及待地利用普丁的「特別軍事行動」作為契機來全面控制社會和推行限制措施。

通過攻擊另一個歐洲國家，普丁跨越了二戰後定下的界限——並且改變了世界。但他同時改變了俄羅斯，使之從一個正常運行的專制政體變成了一個史達林式的獨裁政體，一個以暴力鎮壓、變幻莫測的專制和大規模人才流失為特徵的國家。儘管槍聲停止後，烏克蘭、歐洲和世界其他國家的命運還無法確定，但俄羅斯的結局確是非常明顯的：俄羅斯的未來，將如最黑暗的歷史般黯然無光。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陳品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