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菁英視角：馬卡洪將關閉國家行政學院　曾是國家領袖搖籃 -- 上報 / 大師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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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 #馬克宏 #馬卡洪 #行政學院

《大家論壇》菁英視角：馬卡洪將關閉國家行政學院　曾是國家領袖搖籃

伍茲（Ngaire Woods） 2021年05月15日 07:00:00

伍茲

● 牛津大學布拉瓦特尼克政府學院院長

● 全球經濟治理專案創始人

法國總統馬卡洪（Emmanuel Macron）於4月8日宣布他將關閉法國培養國家領導人的菁英研究所——國家行政學院（École Nationale d’Administration，簡稱ENA）。本身也身為國家行政學院畢業生（énarque）的馬卡洪說他希望鼓勵機會平等以及國家級卓越，並更好地應對新冠肺炎的挑戰。但廢除ENA恐怕只朝這個目標邁出了微不足道的一步。

很諷刺的，ENA在1945年由戴高樂將軍（Charles de Gaulle）成立，旨在打破法國精英階層，並推翻了產生腐敗及低效公共行政的贊助與分贓制度。因此，錄取該校必須經過激烈的競爭考試，而得到就讀名額的人能夠獲得學習的薪水。

同樣地，英國在1世紀前的諾斯考特─崔維揚改革（Northcote-Trevelyan）也試圖透過公開的競爭性考試進行招募，並以業績為主來進行晉升，這項改革借鑒了崔維揚爵士（Sir Charles Trevelyan）根除英國印度公務員制度腐敗現象的經驗，並參考了帝制中國的例子。接著幾乎所有國家——從美國、日本、中國、到迦納和奈及利亞——都試圖在其公共行政中採用英才教育，許多國家都採用考試的方式。

現今的問題在於考試系統不再能夠鑑別人才以及使機會均等，反而助長了昂貴的私立預科教育市場增長，使富有的學生受益。因此，在1950年代有29%的ENA學生來自中產階級背景，但在2003年時只剩下9%。

標準化的美國大學入學考試最初的目的是幫助頂尖大學，使其申請人群更多元，而非全都來自佔優勢預科學校的富裕學生，但現在同樣也被視為「特權的代表」。今年發生了一場革命，新冠肺炎的干擾意味著大學招生部門不得不將考試結果定為非強制性，這導致了頂尖學校的申請數暴增，大一新生的課堂組成也更加多元化。舉例來說，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報告指出，非裔美國人申請者增加了48%，西班牙裔申請者多了33%，美國印第安申請者則增加了16%。

在英國，私立收費學校的學生錄取牛津或劍橋大學的可能性直到最近都比來自非選擇性公立學校的學生高了七倍。牛津大學現在使用背景數據，該數據考量學生的個別背景以了解他們的成就，這樣的方式讓大學部本科生更多元。

接著還有菁英大學本身的問題：嚴重依賴考試來測試、訓練學生並替他們排名，正如ENA著名的那樣（馬卡洪在他那屆排行第五）。更有效的方式是著重在對於良好公共服務至關重要的人際關係技能上，例如學習如何動員、支持、並鼓勵他人，以及識別人們的能力。只有當負責人知道如何讓多樣性成為力量時，多元化的公共服務才會強大。

ENA是當時兩大主要挑戰的解決方法。在1945年，法國需要吸引最棒的人才進入其公共行政系統以在二戰後重建國家。同樣的，政府也需要理解並代表廣大的公民，無論貧富，並證明它可以比共產主義更好地服務人民。

現今許多政府也面臨類似的任務，為了在疫情過後快速重振旗鼓（就像中國正在做的那樣），他們必須在數十年的退縮後重新介入，而面對民粹主義對「菁英」政府的強烈反對，他們也必須重建公眾對政府的信任。

因此，專業學校的招生應反映出公共部門的需求，而非行政上的便利。這可能表示要減少對考試成績的依賴，轉而著重在其他衡量能力的替代方式，這需要花時間、經驗豐富的判斷、以及足夠的資源才能夠發展並實行。教育公共領袖還需要公部門組織投資支持其員工學習，以及廣泛的募款活動，以讓不同的學生都能參加。

讓這些領袖待在公共服務則是另一個挑戰。當畢業生們被問到為何越來越多行政學院畢業生（énarques ）選擇私營部門勝過公共行政時，一名剛畢業的學生說法國政府各部門正在雇用大型顧問公司來制定曾由畢業生做出的戰略決策。

從2018年10月開始，法國政府已經和私人顧問公司簽署了至少575份合約，當中的服務包括制訂經濟復甦計劃、規劃零碳過渡、到幫助打擊新冠肺炎皆有：領導該國疫苗推廣工作的似乎是麥肯錫公司，而非衛生部；同樣的，英國的新冠肺炎檢測及追蹤系統幾乎全部都是由顧問及外包公司設立的，英國政府甚至向顧問尋求如何減少其對顧問依賴度的建議。

如果政府將激勵人心的政策工作交給外部公司，一些頂尖的公務員就會離開。相反地，聰明的公共機構會將具有戰略意義的工作交給它們最好的員工，以留住他們並發展他們的技能，像新加坡就是如此。

除此之外，當政治人物和他們的顧問詆毀「官僚主義者」或是「污點」（前任英國政府顧問用來形容英國公共服務的詞）時，他們可能正在創造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如果說公共部門一無是處，我們哪還能希望它吸引或留住優秀的人才呢？

英國成功推行新冠肺炎疫苗，凸顯了在願意提供無償幫助的私營部門領導人支持下，讓政府處於主導地位的好處。這樣的安排結合了公部門最大的優點：人們對替他們接種疫苗機構的信任，以及風險投資的優勢，也就是使用資本方法來評估風險和分配資源。

在馬卡洪發出聲明三週後，他很明顯不是要廢除ENA，而是要減少其每年的招生人數，從80名學生減少到40名，並將其重新命名。但法國的挑戰是要建立一個足夠有企圖新的公共行政體系，以吸引有目標和才能的人，但同時也要足夠開放，以便從更廣泛的社會階層中招募人才，而修改ENA並無法實現這個目標。

（翻譯：劉盈玓，責任編輯：張育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