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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文主義 #沙豬 #兩性 #性別平權 #經濟學人

《大家論壇》反思視角：沙豬主義的男人擋路　女性拒當經濟學傻瓜

楊尼斯（Yanis Varoufakis） 2024年03月30日 07:00:00

楊尼斯（Yanis Varoufakis）

●希臘前財政部長

●歐洲現實不服從陣線（MeRA25）總書記

●雅典大學經濟學教授

高中女生避之唯恐不及，女大學生乾脆直接放棄，經濟學遭遇的「女性問題」很棘手，甚至比吸引夠多女性進入數學、科學和工程領域還要難，就連歐洲央行總裁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這種已攀上經濟領域巔峰的女性，也認為經濟學家是個「小圈圈」，經濟學模型存在缺陷。

女性厭惡經濟學的原因之一，是沙豬主義的男人擋著路，假裝自己是經濟理性的化身。任何經濟模型，從馬鈴薯的需求到利率對通膨及投資的影響等，都建立在「經濟人」（Homo economicus）的假設上：一個總能得到他喜歡的東西，也喜歡他（在所有可行的替代品中）得到的東西的，虛構的、魯賓遜漂流記式的、超級理性的傻瓜。

任何明智的女人看這模型，都不會意識到自己被這個理性的人描述為演算法機器人，隨時準備為了最些微的私人利益而毀滅地球，永遠做不了正確的事（只因為它正確）。思慮周全的男性也會被「經濟人」嚇得退避三舍，只有更粗野的人才會把「他」當作理性行為的原型。

經濟學處理正義這塊的做法同樣讓女性厭惡，吉兒要求做出的改變會讓傑克處境更糟時，為了顯得客觀公正，經濟學家採用義大利籍、支持墨索里尼的經濟學家帕雷托（Vilfredo Pareto）建議：「科學的」經濟學必須只推薦能讓至少一個人更好，而不讓任何人更壞的政策。在父權世界，大多數資產掌握在男性手中，所謂的帕雷托效率反而牢牢保護了性別歧視的現狀。

這還沒完，以四個人或四個團體（A、B、C、D）以及會影響他們全體的三個可能的集體決策（X、Y、Z）為例，假設四個人（A、B、C、D）是朋友，一周前決定今晚去劇院（X），而不是去電影院（Y）或上餐館（Z），他們的偏好如下：

– A 喜歡電影院勝過劇院，劇院又勝過餐廳（A：Y>X>Z）

– B 喜歡豐盛的晚餐勝過電影院，電影院又勝過劇院（B：Z>Y>X）

– C 劇院和電影院都沒差別，但任一個都比上餐廳好（C: X=Y>Z）

– D 很想去吃晚飯，不然的話去電影院比去劇院好（D: Z>Y>X）。

問題是：他們是否應該改變主意，不（照原計畫）去劇院，而是改去看電影或吃晚餐？經濟學有明確的答案。假如他們從劇院（X）改成餐廳（Z），其中兩人（A和C）會更不開心，違反了帕雷托準則。如果他們從劇院（X）改成電影院（Y），沒人會生氣，且三人（A、B 和 D）會更開心，因此經濟學家會總結認為，理性而公正的決定是放棄劇院改選電影院。

這樣似乎很合理，但仔細一瞧就會發現整個作法不通情理。請注意，從劇院（X）改成電影院（Y）完全是根據他們的偏好順序，這些人（A、B、C、D）是誰，以及他們為何有這些偏好（X、Y、Z），完全不影響最後決定。來看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產生完全相同的偏好順序，就知道為何這樣會讓人反感。

殘忍的軍閥（A）帶領手下來到某個村莊，圍捕村民（D）考慮殺死他們（結果 X），此時你（B）行經當地偶然目睹這可怕的景象，還有個片組（C）躲在樹林後方拍攝一切。軍閥張開雙臂歡迎你，向你提議：「假如你用我的槍，隨便殺死一個村民，我就饒過其他人（結果Y），你不做的話，我就把他們全殺了（結果X）。」

四個參與者（A、B、C、D）對結果X、Y、Z 的偏好，很可能與四個朋友計劃晚上出去玩的情況完全相同：軍閥（A）希望你成為他的同夥（他喜歡結果Y而非X），且完全不考慮結果Z（沒有人死亡）；村民（D）懇求你照軍閥說的去做（讓Y能發生而非X）；片組（C）則是怎樣都沒差，只求最少拍到有個人被殺（X或Y）。

那麼，如果你排最後的順序是村民全數死亡（B: Z>Y>X），那該怎麼做？你道德上反對殺害無辜者，又有衝動想拯救生命，這兩者之間的對撞，就是所謂的困難選擇。

但對經濟學家來說卻非如此，他們認為這決定簡單。經濟學結構分辨不出這種殘酷的選擇，和四個好友討論如何度過晚間時光有何不同，因此會指示你拿起軍閥的槍，殺死一個村民（從X改成Y，無論Y是電影院還是殺人）。

無論做出決策的考量為何，都不能容許承認某些選擇有錯，也無法單純地以滿足偏好來解釋。在父權社會中，更融合社會脈絡且行事動機無法計算的女性瞧不起經濟學，有什麼好奇怪的？

阻止女性進入這塊領域的，不只是經濟學家的物理學嫉妒、缺少女性榜樣或超陽剛味惡霸發起的研討會，為了成為「社會科學女王」，經濟學把沙豬主義理性白痴放在模型及方法的中間。要求經濟學家放棄這個帶給他們龐大影響力的模型，就像要求某個族群譴責讓它稱霸的虛假信條一樣，女性幹嘛走進一個哲學上具有性別歧視、實質上會使她們淪為上述村民的領域呢？

（翻譯：鄭可妮，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Economics Is Irredeemably Sexis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