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黃秋生:香港變得荒謬,我到現在還在恐懼(下)

吳維書    2021年10月31日 13:44:00

香港影帝黃秋生今年在台灣接連推出新作,實境秀《開著餐車交朋友》跟台劇《四樓的天堂》都獲得不錯評價,連中國網上都有討論聲浪。黃秋生的動與靜並存,外在環境的變動與內在極度沉穩的靜,透過鏡頭,傳遞一種無聲力量。



 



他說自己只活在當下。



 



這兩年一直有人問他關於來台定居的進度,取得就業金卡後尤其頻繁,他坦言,「這已經不是考慮不考慮的問題了,這就是一個目標,需要時間慢慢進行,因為我這個年紀總不能說走就走。」來台定居除了台灣的美好與友善,更多的是「不得不」追逐自由。



 





 





黃秋生(右)享受在台灣街頭排隊後,大口吃美食的隨意自在。(取自黃秋生臉書)


 



「現在的香港已經跟以前的香港不一樣了,很陌生。」黃秋生說完這句話,臉上有克制不住的惋惜,嘴角還是上揚著,眼神卻洩漏了真實情緒,「以前的香港你可以有自由的言論、自由的閱讀、自由的發表或是自由的藝術,總有那麼一個你知道的公平、公正,最起碼是有規則的。現在非常抽象,有一天一個人說你犯罪,那你就犯了罪,打個比方,吃了一顆蘋果為什麼犯罪?因為蘋果是紅的,為什麼啊?沒有為什麼,每天你都生存在一個很懷疑的狀態,起碼我自己是這樣,現在跟我以前認知的香港很不一樣。」



 



「在這個過程曾經恐懼過嗎?」黃秋生聽完問題笑答:「恐懼是當然!不是曾經,我到現在還是恐懼!要是沒有這個恐懼,我今天不會離開。」他說近年在香港的工作從減少到歸零是個緩慢過程,「感受就是荒謬,整個世界都在變。」



 





黃秋生曾以《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野獸刑警》、《淪落人》三度拿下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帝。(取自劇照)


 



他不以「委屈」形容整件事,「二戰的時候,應該有很多人覺得委屈,但那就是整個時代的改變,剛好你就碰上這個時代了。以前都只在書本上看到這些事,現在是真的進入這本書。那感覺就好像你看一個戰爭劇,猛一回神,忽然間自己跑進去了,就是這種荒謬感。」他笑說歐美在50年代就有荒誕主義、存在主義,「人家那麼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會有這種事,我們現在才經歷其中,已經遲了。」



 





黃秋生(上)在台劇《四樓的天堂》和金馬影后謝盈萱合作。(取自《四樓的天堂》臉書)


 



詢問黃秋生怎麼定義自己現階段的狀態,他沉吟片刻說:「有得吃就吃,有得睡就睡,很奇怪就是,現在我的狀態非常不穩定,但是我非常舒服。」



 



這個狀態也在他的首部台劇《四樓的天堂》展露無遺,「老實說我承認,在角色裡面放了很多我自己的東西在裡面,還放了很多我自己的觀點,這就是我現在人生沉澱下來的精華。」劇中主角推拿師「天意」與他的真實人生何其相似,面對不安的內心與外在的動盪,透過穩如磐石的推拿力道,一步步找回自己心之所向。



 



60歲的黃秋生今年在台灣兩部作品中,展現出與以往很不一樣的自己,力道或許沒有往昔張揚,卻比任何時候更渾厚深遠。



 



那力量,直達人心。



 





黃秋生在《四樓的天堂》傳遞一種無聲力量。(取自黃秋生臉書)


 





黃秋生近年來去港台,隔離期間靜心寫了不少書法。(取自黃秋生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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