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想到會是賀歲檔。
這不是一個笑點很多的故事,以及我不確定但我感覺她或許會使人流淚。過年嘛!誰不想歡歡喜喜、熱熱鬧鬧。
總之我沒有預設何時上檔的情況下開始了這個故事,只除了塔羅牌曾經提醒我:2020的運勢比2021好,盡可能的在2020年底上映。
但,我的個性裡充滿了「成全」。
我記得和我搭檔的許智彥導演曾經慫恿我「趕一下金馬獎啦」,他被我臭罵一頓,對於作品除了好好傾訴,絕對不該有「其他目的」,但我還是一度努力要滿足他,還好最後事實擺在眼前——完全來不及。
我也很清楚吳慷仁對我的「期待」,畢竟《誰先》造就了影后影帝的成績。但我請他不要期待「那個」,卻單獨約他研讀了一週的本,一句一句、一場一場的跟他說我設計的背後的潛台詞,每一場戲讀完我都告訴他,這是「得分戲」,雖然有時候他只是「走路」而已。我記得讀本結束,慷仁攤坐在椅子上,好久後說道:「原來這麼難!」。
這個角色的背後有很多故事,又要那麼鬆的像是無所事事,真的難。但慷仁不知道的是,在拍攝時,我比他還要緊張:萬一大家看不出他的「難」,我會不會辜負了慷仁的期待?
可以好好做歌后的艾怡良,我絕不能讓她變成笑話,88當然也是;情商客串的好友林美秀好久沒演戲了,必須有別以往;一群熱愛演戲的小朋友,需要更多演出機會要怎麼讓他們被人看見?!李英宏有了金馬加持的壓力,怎麼讓他放鬆的再次揮灑才華?!投資方都是好友,我絕對不能讓好友賠錢………
在「成全」的過程,忐忑、焦慮、抓破頭,讓我累壞了,因此我不會再當導演了。
但回首過程,其實是好開心的。
譬如拍攝的時候,看到慷仁、怡良和所有演員付出的專注與努力;譬如辛苦的工作人員如何一起克服一個難題;譬如剪接的時候,某一場被某人詬病的戲被救成他最愛的戲;譬如設計的宣傳素材被觀眾叫好……
所有都是成就——我的師父說的,好的壞的都是你的成就。因為每一步我都踏踏實實的努力了,心不虛,就是此刻的成就。
《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成就了一個相當極端的結果,有人極度喜愛,有人極度的不喜愛。「總有人討厭你的作品」是正常現象,但討厭到恨、恨到要在各個網路上罵我、奔走呼籲大家不要去看,就很奇特了。
我花了一點時間觀察這些恨,尚未整理出來那種恨來自哪裡,不過昨天看了一段youtube影片,在講評《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作者很理性的分析了自己喜愛與不喜愛的部分,給了電影A-的評分,他的一句話讓我似乎有點解開謎團:看這部電影,有些時候就像是被指著鼻子挨了一頓臭罵。
抱歉了,其實我只不過是在罵自己啊。
※徐譽庭:編劇作品包括《大醫院小醫生》、《戰神》、《光陰的故事》、《我可能不會愛你》、《荼蘼》,其中,《我可能不會愛你》獲金鐘獎最佳編劇獎,《荼蘼》獲亞洲電視大獎最佳原創劇本獎。2018與許智彥執導電影《誰先愛上他的》,獲香港亞洲電影節新導演獎。2021年和許智彥再度攜手合作,執導電影《我沒有談的那場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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