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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聿文專欄：中共是否可以被打敗

鄧聿文 2025年06月01日 07:00:00

有鑒於中共已經統治了70多年，如今到了它的下半場是確鑿無疑的。（美聯社）

六四又到。海外多個團體發起紀念和討論。這是每年都會有的常規活動。在類似的會議或談話節目中，除了還原當時的情景，探討六四的意義，一個共同的主題就是聚焦中共，研討中共可不可以被打敗。

在這一議題上，我觀察到的一個現象是，在過去的幾年裡，海外反對者的看法大致經歷了一個從洩氣到信心滿滿又到逐漸謹慎的變化。六四距今36年。在頭10年，人們對推翻中共是很有信心、很是期待的，那時輿論普遍認為，中共在國際制裁壓力和國內民眾的反感和反對下，撐不過10年。但中共不但安然渡過了10年，還在此後的20年裡，隨著中國融入世界，經濟起飛，國力壯大，有點瞧不起西方了。很多六四的親歷者和參與者，於是認為，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中共垮台的希望已很渺茫。

信心的改變發生在川普第一任期和中國打貿易戰的時候，並在拜登四年發展到爆滿的程度，原因在於，大家認為，中國的經濟奇蹟是融入了經濟全球化，美國對中國扶持的結果。隨著中美關係惡化，美國對華綏靖的終結，轉而全方位並和盟友一起打壓中國，中共的好日子到頭了。加之習近平上台後搞的這一套弄得國內雞飛狗跳，從精英到普羅大眾對他都不滿，經濟又陷入了停滯，內外環境都讓中共處於一種岌岌可危狀態。如果美國和西方再加把勁，國內的經濟進一步走入困境，不出幾年，中共這個外強中乾的傢伙很可能在某種火苗的引燃下，轟然倒塌。

川普的第二次上台讓海外反對者一度更堅定了中共必敗的信念，尤其是他對中國加徵145%的關稅的情況下。然而，川普對盟友的刻薄做法、對俄烏的不同態度，以及在美國國內採取的一系列看似反智的措施，也使許多中共的海外反對者頗覺失望，認為他這是在自毀長城，不是讓美國再次偉大，而是幫助中國再次偉大。他們對中共能否在未來若干年被推翻的評估，不再像之前那麼肯定，而是趨於謹慎。我最近參加的一個紀念六四的討論會，當主持人說中共之後的中國目前還看不到，但習近平之後的中國可以看到時，引發了與會者的共鳴，一些人發言，中國要走出黨天下到民（主）天下還要100年。

中國的崛起或許走過了它的高光時刻，但要說不久就會從山上墜落到谷底，也不至於。（美聯社）

對中共何時會被打敗抱著相對審慎的態度是應該的，這無關中共是否強大。在這個問題上不妨參照晚清歷史。鴉片戰爭之後，清朝外受西方列強（包括日本）霸淩，內有太平天國的衝擊，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度非常弱，在旁觀者看來，早已是風雨飄搖了，然而，它還是拖了半個多世紀，才在武昌起義的槍聲中倒下。中共再怎麼不濟，它現在的力量也比晚清強百倍，但民眾和反對者未必有那時的力量。晚清看似民智未開，可當時正處於從前現代向現代過渡、兩個時代劇烈碰撞的轉折期，懷抱著所謂救國救民的先進分子雖然在人口的總數中不多，可力量不可小覷，尤其是他們的行動力強。如今不滿中共統治者絕對數量很多，但真正願意付諸行動的人可能很少。而在這群人中，能夠有當年反清者的勇氣和行動力的人又更少了。

一個關鍵因素，是中共對反對者的監控和打壓，根本是晚清政府不可比的。中共掌控著國家的大部分財富和資源，擁有各種手段和工具，尤其有高科技的支撐，可以做到24小時無死角地對每個人進行監控，如果他想這樣幹的話。在人數上，它不僅是中國，也是世界最大的一個暴力組織。黨員規模過億，加上他們的家人和關聯人士，總共恐怕不下4到5億。雖然它的普通黨員和一般民眾一樣，並不能夠從這個暴力組織中獲得什麼利益和好處，其中，對黨不滿者大有人在，甚至一部分人想退出這個黨，但也應該承認，在關鍵時刻，護黨的人會有不少。至於群眾，也不是完全沒有支持它的人。看看每年爭取入黨的人有多少就清楚，儘管這些入黨積極分子出於各種利益和動機，但也說明，即使在目前這個看似對中共不利的時期，仍然有許多人想成為它的一份子。另外，這次中美關稅戰，當局對美國採取不跪、硬扛的態度，也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可以說，有了川普這個參照物件，中國民間輿論對習對共的批評和反對聲音，這段時期少了很多。

從常理來看，對中共這個武裝到牙齒的組織，一般的民變和社會危機很難撼動它。很多人乃把希望轉而寄託在美中對抗上。那美國是否能夠把中國打趴下，恐怕亦不樂觀。不論中國過去幾十年的發展是否得益於美國的幫助，現實是，中國這次和美國打關稅戰，硬是逼得川普把加徵的高關稅調回原點。放眼全球，這或許只有中國才能做到。而在雙方的科技戰上，幾年下來，雖然美國的科技禁運確實對中國造成了很大干擾，但似乎並沒有困住中國，在最先進的人工智慧部分，一般認為，中美差距不大。事實上，從美國把中國看作未來十幾年最大的系統性競爭對手這一點上即可知ㄏ

難道說，中共就真的打不倒？希望我的論述不會給你這種印象。從歷史規則來，中共終究是逃不脫有被滅亡的那一天。如果我們把中共統治下的中國看作本質上和傳統王朝無異，那麼按照中國王朝的運行週期，現在的中國是繼明清之後，中間經過一個四分五裂的短命的民國過渡階段後的又一個帝國。中國傳統帝國的壽命一般有二、三百年之久，由此來看，中共統治下的中華帝國至少還有一百多年的國祚。然而，現在畢竟是一個以地球為村的時代，不能簡單地以傳統帝國的生存時間週期來推算中共帝國的壽命。因為現在的民眾究竟不像傳統帝國的臣民那樣逆來順受，而且，帝國受到的外部干擾要比過去多很多。從這個角度講，它的壽命比起傳統帝國是要打折的。至於這個折是多少，取決中共的應對方式。有鑒於中共已經統治了70多年，如今到了它的下半場是確鑿無疑的。

在這個過程中，習近平下台的前後幾年，是中共能否邁過它的統治危機的一個檻。習還要在台上多少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圍繞他的接班人問題，有非常大的可能會在中共內部爆發一場讓黨元氣大傷的權力鬥爭。如果能夠順利解決接班人問題，也許它還有幾十年統治的光陰，否則，將加速中共的崩潰。從這個角度看，還是要對未來保持樂觀。

※作者為獨立學者／中國戰略分析智庫研究員

中共六四習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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